“郊外云雾林。”青泉打探消息,自是不会只打探一半,每次祁玥吩咐他打听某个人或者某件事,他总会将那个人或者那件事的始末经过全部挖出来,好应对祁玥接二连三的追问,省得他为了一个小小的问题来来回回跑十几趟。
青泉脑子显然还没有转过弯来,只见他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一一道出,“当日抬着灵柩出贤王府的人,除了薛管家之外,无一生还,不过百密一疏,有个叫阿九的家丁避过了紫珠雷电,活了下来。”
“据他所言,薰浅郡主在入殓时,分明就还有一口气。”
连续说了那么多话,青泉觉得口都干了,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倔继续发表评论,“这根本就是个局,想要将薰浅郡主活埋的局。”
“不过,薰浅郡主是齐都第一闺秀,除了逢年过节必须要出席的宫宴外,几乎没有出过贤王府的大门,性子也是温淡到了极点,从来不和那些贵女们争奇斗艳……”
听到这句话,祁玥的表情刹那间变得高深莫测了起来,闺秀?就是那个晚上脱了他裤子还将他摸了个遍的女人?
还第一闺秀?别侮辱“闺秀”这个词儿了……
今晚幽莲小筑里算是热闹的了,青泉水喝了一杯又一杯,恐怕这一年来也没哪天像今晚这般侃侃而谈了。
祁玥本性喜静,亥时一过,便屏退了青泉,独自阅览青泉带回的那叠书函,足足有三十张,白纸黑字,密密麻麻,写的全是关于叶薰浅的。
他看得十分仔细,连青泉都没有注意到的很多细节都了然于心。
皎洁的月光从九天垂落,被薄雾分成了丝丝缕缕,装饰着镂空的窗棂,浩浩苍穹之下,与碧水青莲共舞。
与此同时,祁玥手握湖笔,目光凝驻在笔下的宣纸上,神情认真到了极点,浓淡随意的线条勾勒出女子美丽的轮廓。
他画的,是侧影。
因为记忆里,她的侧影最是难忘。
在清莲小筑养伤七日,足不出户,可她在他心里的形象在潜移默化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一天,他咬牙切齿地想要把她大卸八块,竟然敢将他全身都摸遍后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真是可恶极了。
第二天,他将她留给他的西红柿切成一片片,入口时先酸后甜,他心情难得如同阳光般明媚,忽然觉得,其实她也没这么可恶,好歹给他留了吃的东西,药老说了,吃西红柿有助于伤口愈合。
第三天,他摩挲着她不小心留在他手中的玉佩,那夜的情景时不时浮现在他的脑海里,成为他十七年人生里最特别的回忆。
……
直到第七日,此期间青泉带回了很多关于她的消息,他无一遗漏全数记下,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并不不知道,原来,这个世间真的有这样一个人,在你还没有察觉到的时候便已开始扎根在你的心,轻轻地、悄悄地,长成葱葱郁郁的树,欣欣向荣,给你干涸的心带来一片生机。
玉佩上似是还残留着她的体温,男子怀瑾握瑜,仿佛伊人柔荑在手。
子夜十分,轻云蔽月。
重檐屋顶,朱漆门内,传来两声叹息。
宫邸深深,淡黄的烛光盈满一室,衣衫尽褪之声与男女交谈之声隐约可闻。
“皇上,听说贤王府的薰浅郡主养在深闺,知书达理,臣妾觉得她做毓儿的伴读再合适不过了。”云淑妃三十出头,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风情却不是那些刚及笄的少女可比拟的,也难怪入宫多年,位及四妃,圣眷正隆。
此时,她身上仅披一层轻纱,靠在齐皇怀里,嫩得出水的手拂过齐王裸露的胸膛。
柔和的光柔软的床,健硕的男人与妖媚的女人,组合在一起,出云宫暧昧四起,春水如潮。
……
翌日清晨,贤王爷离开王府去上朝还没多久,贤王府就迎来了一道圣旨,除了疯疯癫癫的贤老王爷外,所有人都聚在了大厅里,准备接旨。
见圣旨,如圣上亲临,若是出了纰漏,那可是掉脑袋的大事,试问谁敢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因为这么一张圣旨,叶薰浅一大早被琼华叫醒,又是沐浴又是熏香又是盛装打扮的,捣鼓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弄好。
当她和琼华来到接旨的正厅时,其他人皆已到齐。
顺公公见状开始宣读圣旨,叶薰浅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直到最后,顺公公来到她面前,俯视着她,“恭喜郡主,接旨吧。”
叶薰浅瞬间傻眼了,接旨?接什么旨?
昨晚夜深人静之时,她踩着月光在贤王府内到处乱逛,直到二更天才睡下,今天又起这么早,当然没有什么精神了。
她愣神之际,顺公公的手僵在了半空,此刻,叶怜香满含祝福的声音响起,“大姐姐知书达理,被皇上钦点为六公主伴读,真是可喜可贺。”
叶薰浅朱唇一抿,抬手将圣旨接入手中,眸光扫向叶怜香,心中冷笑:这母女两还真是能折腾!
她坐贤王府短短七日,她们可是给她找了不少麻烦,只不过都被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叶怜香昨天在池塘里挣扎了半个时辰,看来是脑子进水了,还没长记性,如今又把她弄进宫里,是想借刀杀人么?
六公主元毓,出了名的嚣张跋扈,和叶怜香是表姐妹的关系,让自己去做她的伴读,这还真不是一般人能胜任的差事!
她的伴读,到最后可都没有好下场。
不过圣旨已下,断无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