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菊原本觉着自己在林芷萱面前这样得脸,等过几年自己年纪大些,也再帮林芷萱料理几年王府的事,然后自己提出来,林芷萱定然会点头答应,可是这几日瞧着夏兰与肃羽又是怎么回事?
秋菊心里乱的很。
只对林芷萱道:“我还小,还能再陪姑娘两年。”
林芷萱见秋菊对她并不实诚,便道:“可是夏兰已经不小了,我正想着明年,顶多后年就先给她指婚。”
秋菊心头一紧,道:“娘娘可想好了人家?”
林芷萱瞧着秋菊焦急的模样,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拉了她过来在炕上坐了,道:“你着急什么,京城里好男儿多得是,我瞧着肃羽不错,杜勤也不错,杜勤是北京人,家里也有父母亲戚,在京城有家宅,也很不错,况且杜勤年纪还小些。”
秋菊听着,心中凉了半截,果然林芷萱是想将夏兰指给肃羽,而将自己留给杜勤的。
可是,最难得一见钟情。一旦看好了一个人,心中与他有了万千打算,就认定了这个人是自己的。旁人就是再好再好,也看不进眼里去了。况且越发求而不得,就越想得到。在秋菊看来与人挣着的才是最好的。
可是毕竟只是个丫鬟,而且外头又还坐了那么多吃饭的婆子,秋菊私底下可以跟林芷萱说说,如今毕竟隔墙有耳,秋菊若是自己争竞起来,岂不是惹人笑话,便只低着头道:“秋菊还想再陪娘娘几年。现在不想想这个。”
外头已经吃完了饭,开始收拾碗筷,有媳妇在廊上等着回话。
林芷萱叮嘱了秋菊先去偏殿吃饭,一会儿再过来。
林芷萱招了媳妇婆子进来回事,今儿有哪一家的请柬,请林芷萱去不去,该送什么样的礼去。林芷萱比着旧例指了,又给了对牌。
李婧请过安用了早膳之后就过来了,路上还遇到了邱氏,二人结伴而行。
邱氏对李婧也是十分的俯首帖耳,因着府里早传出来了消息,年底魏明煦要晋封李婧为侧妃,如今蔡侧妃又才去了,王府里除了林芷萱,就是李婧最大了。
可是李婧心中却犹自凄凉,自己便是贵为侧妃又有什么用,不过是方便替林芷萱处理杂事,却从来都还不曾伺候魏明煦过夜过。
李婧听着邱氏的话心烦,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在王府中磨砺得久了,李婧竟然能容忍了她,听着她喋喋不休地恭维奉承,而没有打断。
就连李家大太太过来瞧她的时候,都越来越满意,说她长大了,不再是家里只知道胡闹任性的闺阁女儿了。可母亲说着这话,唇角欣慰地笑着,眸子里明明落下泪来,拉着她的手说:“我的婧儿总会有出人头地的那一天的。”
可李婧在这里,却瞧不着一点希望,只日复一日地忙得连那些都忘了,夜里疲累,躺在床上就睡了,也就顾不上想那许多了。
王府里的那些侧妃,这些年也都是这么熬过来的吧。她觉着自己也当真越来越有个侧妃的模样了。
一行人在林芷萱屋里回着话,不过是些日常的琐事,外头有媳妇过来回,说棺椁和衣裳都连夜做好了,已经送过来了,林芷萱让邱氏去蔡侧妃那里帮着安置安置。
邱氏领命去了,李婧将刘义帮着拟好的报丧的单子给林芷萱瞧,林芷萱仔细瞧过了,略微点头,虽与自己前世常见的人家略有出入,可是也大致相同。只从前自己认识和知道的人许多都因着那场天花而不在了。
林芷萱将名单上没有的,而自己还记着的几家的名字问了李婧两句,李婧也是一问三不知,她知道的大多是嫁进王府之前的事情了。
林芷萱当真觉着身边的人手不太够用了,需要几个资历深些的老人,外院也该有几个得力的人与自己说些外头的消息。
其实,若是当真自己身边的哪个大丫鬟能嫁给肃羽或是杜勤,都是十分不错的。
从此自己与他们也再没有了隔阂。
只是秋菊的年纪还小些,而夏兰也不知道是怎样的心思。
林芷萱想着得闲找夏兰过来问问,可是也不过是一个闪念,继而就被那兜头的琐事缠上了。
林芷萱正听王府的婆子回着话:“……西角楼上的窗户昨儿漏雨了,请拨了银子找人来修。”
林芷萱道:“昨儿夜里的风雨也不是很大,怎么就破了窗户?”
那婆子躬身道:“从前那扇窗户就损了,只是西角楼寻常没有人去,是昨儿蔡侧妃娘娘殁了,丫鬟婆子过去避雨的时候才瞧见的。”
西角楼离蔡侧妃的秋芳水榭很近。
林芷萱点头应了,却并没有将银子给这个婆子,而是给了对牌,让总管着后花园的戴嬷嬷去外院寻小厮出去找人来修。又叮嘱日后府里的巡夜的婆子务必要将府里上上下下的院子都瞧一遍,哪儿破损了及时来禀报修缮,别等家里来了客,四处赏玩的时候瞧见堕了王府的颜面。
靖王府的宅子太大,寻常巡夜的婆子走一遍都要好几个时辰,况且如今府里的人越发的稀少了,总也担不起这么大的家宅来,许多地方都是空着的。
戴嬷嬷和几个巡夜的婆子领了一通教训,再三保证了日后定当小心照看。都弓着身出去了,临了瞪了那个起初来讨巧的婆子一眼。
那婆子原是昨夜拨去过帮着料理蔡侧妃丧事的,后来自己因着下雨偷懒,瞧见了西角楼的窗户破了,原本打算来林芷萱面前领个功劳,再领了这个差事,骗几两银子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