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是?哭天抹泪的,谁家大过年的出丧事了不成?
不光苏杏这么想,连最小的四树都是这么想的,他拉了拉苏杏的衣袖,小声道:“杏儿姐,咱这年也过了,有活还接不接?”
恩,在大花的教诲下,四树也已然向钱串子靠近。
旁边的大花一脸的苦大仇深:“要是来报丧的就算了,可要是咱街上的人,那价格可要不上去啊。”
苏杏的嘴角不住的抽动,这大过年的,你们俩能不能忌讳着点儿?好吧,干她们这一行的,根本谈不上忌讳。
“咱胡同里头,除了咱不就剩下田家跟杨家了嘛,孙家今年入了腊月就早早的收拾了东西回老家过年去了。那……不会是杨爷爷他们吧?”二花心里有点紧张,杨家的爷爷奶奶人都挺好的,她可不想他们出事儿。
大花立刻开口:“胡说呢,咱刚还不在街头见着他们的嘛,哪能是他们。哼,我看呐,肯定是田玉兰,说不准这次又栽赃给了谁,被老天爷给罚了。”
得,她还记恨着田玉兰栽赃苏杏的事儿呢。
不过,她倒也没说错,这事儿,确实出在田玉兰身上。
本着“我不看热闹,谁看热闹”的围观精神,苏杏已经带着身后一串尾巴跑到了胡同口,迎面看见的那女人,她就认了出来,是余家的人。
那女人正拉着田玉兰,拖拖拽拽的往胡同里去了,一边走,一边对左右围观的街坊们说:“这田家的姑娘,我们余家养不起,还是还回来的好。”
连余家都养不起的闺女,那得是多难伺候?
“吃穿讲究点也就算了,我们余家也不是缺钱的人家,可好歹有点儿孝心也行,结果这大过年的,就把我们老太太给气着了,唉。”
啧啧,不光难伺候,还不孝顺。
“她不就一个妾么,我们少奶奶那可是正室嫡妻,对她那么客气,结果呢?天天的勾着我们三爷,跟我们三爷数落少奶奶是怎么苛待她的。”
哟哟,不光难伺候不孝顺,还耍心眼儿狐媚少爷。
“这些也就算了,我们少奶奶也不是那不能容人的人,可你做妾要有做妾的本分,那赤金首饰,那大红衣裳,是你能穿的吗?你扎个小人是咒谁死呢?”
哎呀呀,不光难伺候不孝顺耍狐媚,还心地恶毒啊。
田玉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身的绫罗早就被扯得皱皱巴巴,拼命的摇头说自己是冤枉的,自己是被人给陷害了。
“你冤枉,你被人陷害?你这是想说少奶奶容不下你?”拉着她的妇人冷笑一声,冲想要对自己嚷嚷的秀花姨瞪了一眼,“你这个当娘的自己说,既然做了妾,天天到主子跟前去立规矩是不是该的?你问问你闺女,她去我们少奶奶跟前立过规矩不?”
立规矩,那当然是应该的。只是对于秀花姨来说,闺女不用去主母跟前受罪,那是闺女有本事啊。
“大年夜里,老少爷们都在酒席上,有哪个敢撒娇撒痴的让自家爷回来陪着?别说一个妾了,就算是正室奶奶,也没哪个敢这么做的,偏你就敢,是觉得老太太太太还有少奶奶们太好性儿了?”
哇塞,田家闺女得宠啊,能迷得余三爷神魂颠倒的,可惜就是得意忘了形,忘了上头能收拾她的人一挑一大把。
苏莲看着那妇人一句接一句,丝毫不给田氏母女辩解机会,将田玉兰的种种错事数落个一清二楚,不禁低头无声的笑了。
“姐,笑啥呢?”苏杏瞧见了,奇怪的问。
“这女人,只怕是余家大爷或者二爷的人吧。”苏莲笑看着田玉兰瘫坐在地上哭得爬不起来。
苏杏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可不是么,虽说你把人送回来要有个合适的理由,就算你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狠狠教训一下这个得意忘形的妾,但也不至于连自家主子也扯上啊。这话里话外,分明是在暗示余三爷被女色迷了心嘛。
“这些也就算了,可你缝个布娃娃写上主子的名儿,还往脑门上扎根针是想干啥?我们余家没这么毒的人,也养不起这么毒的人!”妇人再次重申了重点。
你难伺候不孝顺耍狐媚没规矩,我们余家宽容大度可以忍,但是,你行凶作恶,我们不忍。
苏杏皱皱眉,小声问苏莲:“她没那胆子咒人吧?”
苏莲一笑:“是不是她咒的,有什么要紧,主子说是她就行了。”
所以,做妾有什么好的,瞧着似是光鲜,可若一旦惹了主子不快,瞬间便跌落云端,主子们有无数个理由可以将你打到万劫不复的地步。
“这做人啊,还是踏踏实实的好。”苏杏摇头叹气,“啥叫主子?就是说,你的吃喝用度,你的喜怒哀乐,全都得由人家做主啊。”
身后,大花她们全都用力点头。
田玉兰已经哭晕了过去,秀花姨搂着她闺女在那里抹泪喊冤。
“冤不冤的,你们自个儿心里想想吧,把你们闺女好好的给你送到家已经够对得起你们了,还想让我们再吹吹打打的接回去不成?也别想着再去勾我们家三爷,否则,我们老太太一句话下来,三爷想护着你也不成!”
丢下这么句话,妇人把手一招,几个送田玉兰回家的仆妇全都一起转了身上车离开。
只留下一群边看热闹边说着废话劝慰的街坊们。
“老天爷啊,我们玉兰招谁惹谁了啊,咋能这么对她呢。”秀花姨抱着闺女,坐在冰凉的地上哭得声嘶力竭。
似乎,那地面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