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到现在了,再装不认识也没什么意思了,云帆基本上是已经将她的底细摸了个一清二楚,连她在沈家跟的是哪个主子都知道,她再遮遮掩掩还有什么用。
“没错,我就是被刘青儿推到水里去,然后假死脱身的。”苏杏深吸一口气,看了看云帆的脸色,才继续说,“在乱葬场醒过来之后,我确实听到有人在说话。不过,那会儿我头晕晕沉沉的,乍一听见人说话,魂儿都快吓飞了,根本没听清到底在说些什么,而且很快你们就发现了我的动静找过来了。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我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云帆轻轻颔首,说出一个让苏杏无法规避的事实:“可你毕竟知道了一件事——一个兴庆班的普通戏子,是不会半夜跑出城到乱葬岗去与人密谈的。”
苏杏翻白眼,你丫知道这不是一个优秀戏子所应有的举动还丫丫的去做,露馅了就要杀人灭口,好不好意思啊,这是你自己的失职好吗。
可是,她只能说:“如果我说我一定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你会放过我吗?”
云帆偏过头想了一阵子,忽然对她灿然一笑:“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妹啊!苏杏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这种被人吊胃口的感觉太难受了,比沈墨那货还让人难受,至少,她能看得明白沈墨究竟想要做什么。而对于眼前这个男人,她只想给斗战胜佛写封信,求他拔出金箍棒收了这个妖孽。
深呼吸,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重新让自己冷静下来,苏杏继续说:“实话说,我觉得你并不是非要杀我不可,否则。你早在认出我来(为毛这丫会有一个狗鼻子!)的时候就动手了,我觉得你有那个能力。而且,今儿这出戏,你如果把我假死送到乱葬岗的部分写出来。应该会更热闹,更精彩,可是,你没有。”
是的,他没有。云帆薄唇微勾。目光落在苏杏脸上,仔细的打量着这张堪称稚嫩的小脸。
她才十三岁,出身也只是个平凡少女。只是,平凡少女多见,如她这般坚忍果敢的,却不曾见过。能带着一群小乞丐走出窝棚,靠一点歪门邪道维持生计,这如何能称得上是平凡?
“我确实并未下定决心要你性命。”否则,他只需要将乱葬岗的那一出写到戏中,自然有人会悄无声息的了结了她。
“所以。你打算怎样?”苏杏目光灼灼的盯着云帆,观察力全开。
打算怎样呢?云帆手指轻点着自己的下颌,慢吞吞的说:“我还在观望,倘使你是信不过的那个,便了结了你。
一个并不平凡的平凡女子?似乎有些蹊跷,难道什么人有这等本事,可以瞒得过他的眼睛?
“如果信得过呢?”苏杏竭力摆出一张诚恳的脸,好让云帆看到自己满满的诚意。
“信得过,便娶了你。”
……
苏杏从地上爬起来,望着云帆干笑:“云公子啊。你不适合开玩笑。”
云帆点头:“确实,我从不与人开玩笑。”
所以,你这是什么逻辑啊,为毛我不是奸细就要娶了我?!那外头不是奸细的女人多了去了。你特么还都给娶了?你丫的就算是根金箍棒也得磨成锈铁丝啊。
看到苏杏这样的反应,云帆又是一笑:“你说过,我不适合成亲,否则,娘子会羞愤而死。”
“对,对啊。”
“所以。我应娶一名厚颜无耻之人。”
……“所以,你是在说我厚颜无耻?”大哥你这个弯儿拐得太远,把自己也给拐进去了好吗。
可云帆摇头:“我是说,我应娶你。”
“可是,为什么啊?”泥煤的,我还是对应“一名厚颜无耻之人”那几个字啊。
为什么?云帆微皱了眉,似乎,他也并未想得太明白。这种迷惑,他还是头一次。
他并不是那么容易放心的人,所以即使留下了人扫尾善后,他也并未离开乱葬岗。只是,他没有想到,天亮之后,从乱葬岗里走出来的,会是那样一个狼狈且弱小的女子。
而且,那女子还拦了他的车。从这女子身上,他可以嗅到墓土的气味,香火蜡烛的气味,以及他当时留在她身上的,淡淡的香粉气味。
要不要杀了她呢?
在回城的路上,他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
最终,他还是决定将她放在街头,任由她自生自灭。想来,不久之后,她会继续回到那个乱葬岗,继续躺在那一片墓土之中的。
可他没想到,她并没有回去,反而恢复了生机,甚至还养活了那群乞儿。
真的很好奇,她究竟是怎样一个女子,虽然,看起来,她不过只是一个被沈家六少怪癖发作时,随手买来的一个平凡少女而已。那么,是什么给了她那样的胆气,那样的生机,让她可以越过一切活下去?走进她时,他便嗅到她身上的气息,是个活生生的女子。所以,他踩到了她的手指,虽然隔着鞋子很柔软,但可以感觉得到,这是个年轻女子。
她没有出声,甚至连手指都没有动一动,全然如一具尸体一般妄图蒙混过去。
那时,他就在想,倘使这女子立时死在这里,或许有些可惜。
那晚在街上遇见追着一辆马车狂奔的她,他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她来。真是有趣啊,眼见那马车越走越远,她不该是绝望的么?不该对着那辆马车痛哭流涕的么?可是,她坐在那里大笑不止。
她说,至少有线索了。
没错,似乎她从来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