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狼宫参玄殿中,紫绡频动,香烟袅袅。
殿中宫灯如豆,摇曳不休。明灭不定的光线打在玉璧前跪伏的几道虚影上,清冷的色泽使得殿内气氛愈发的压抑。
紫金云榻之上,云无悲面色阴寒之极,猛然一掌拍在了扶手之上,陈声喝道:“好一个玉面书生王伦,好一个围点打援、暗度陈仓之计!”
满腔愤怒升腾,云无悲目呲欲裂。
他甚至不敢想象,不久之后幽南之地将会面临何等的浩劫!
据他所知,数千载前渭水泛滥,幽南之地民不聊生。后有数位隐世不出的高人,不忍苍生受难,这才施展通天大法,将渭水强行改道。
而今王伦强掘渭水,水淹幽南逆反世家十万兵甲,之后渭水一路东行,所过之处必然是生灵涂炭!
玉璧之前,王伦的虚影一阵闪烁,随着一丝丝的煞力自殿外涌入,其虚影迅速清晰了起来。
王伦嘴角擒着冷笑,满脸戾气,对着云无悲抱拳拱手,禀道:“此乃天数,人力难违,哼。王某不过是将之提前罢了。”
“天数?”
参玄殿云榻之上,云无悲怒极反笑,眸中戾气大作,双目眯起,冰寒的话语自紧咬的牙关之中迸出。“好一个天数,云某愿闻其详!”
一声冷笑乍起,王伦毫不理会云无悲愈发冰冷的目光,施施然站起,虚影信步玉璧之前,探手点在了玉璧上那副山河地貌图上。
“星主可知幽州在数千载前,名唤幽云大泽乎?当是时,凉州之东,虞州之北皆是一片汪洋,内中妖兽横行,毒瘴遍地,更有一元婴巅峰的真君境大妖盘踞,乃是我东域十大禁地之一。”
王伦虚影挥袖洒下一片黑光,将半个幽州之地尽数笼罩,而后嘴角扬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又道:“数千载前,我清心阁、玄阴圣宗、洞虚宫、赤练宗,合四宗之力,硬闯幽云大泽,将此地天地奇珍网罗一空,而后将那真君境大妖封印。王某师祖便是参与大战的主力之一!”
话虽无心,云无悲却悚然一惊。
元婴巅峰真君境大妖?
倒吸一口寒气,他蓦然间想到了圣灵谷中那本以为是金丹境的黑袍猿王,以及殁龙潭底的千年寒螭。
那么数千载之前的大战,是否与这圣灵谷有关?而那条千年寒螭,如今又在何处?
目光不禁落在殿外盘旋嬉戏的小龙身上。
良久,云无悲收回目光,强压胸中疑惑,冷哼道:“即便如此,又与‘天数’何干?”
玉璧之前,暖炉生烟,烟波浩渺。
王伦穿行其间,又复踱步云榻下首,眉宇间讥讽冷笑之意愈发的浓烈。
略摆前襟,旋即昂首直视云无悲,“与天数何干?师尊曾言幽云大泽封印之力,随着年岁久远,愈发稀薄松动,那位元婴巅峰大妖再度出世之日,当在百载之后!”
眼见云无悲不可置否,王伦猛然踏前一步,冷声又道:“我观星主胸有沟壑,身怀上古传承,又有靖边侯府依为后盾。虽暗修煞道十余载,也算得上是满手血腥了,可却偏偏缺了一分狠辣无情!妇人之仁,若心怀侥幸,何以成大事?”
砰——
一声闷响,云无悲霍然起身,顺手抄起玉案之上的砚台,直直砸在王伦虚影之上,须臾又穿过虚影落在了地面。
“苍生何辜?受此无妄之灾?”
厉声喝问盈耳,云无悲死死盯着王伦,后者却毫不相让,只是其脸上的冷笑之意更甚。
对视片刻,王伦大袖一挥,斥散身周暖烟,旋即冷笑了起来,“幼稚!玄阴圣宗辖下三国,大梁乃是其一。而大梁之南悉数归于玄阴圣宗炼尸一脉节制!此炼尸一脉所控疆域,万民为奴、为傀儡,更有甚者,那位玄阴皇极真君元婴大成之日,生生屠戮一州之地无数生灵,以补其需。而大梁与庆朝大小战事无数次,为何次次虎头蛇尾?不过是庆朝与玄阴达成的妥协,聚集生灵阳魄与煞力罢了。”
一语落,满殿静寂。
云无悲不可置信的呆立当场,脑中全是王伦之言。
这数百年来,府中族中数值不清的亲族陨落,竟然。。竟然只是大庆皇室与玄阴圣宗的妥协?而这无数年来,埋骨幽州之辈的英灵们,又是何其的冤枉?何其无辜?
蓦然间,一股前所未有的凶戾之气在其心底酝酿咆哮,沉寂了月余的先天剑意雏形,也在这一个蠢蠢欲动。
此时,玉璧之前,楚天祺在许久的沉寂之后,不禁苦笑起来。
“王兄所言不差,天祺亦曾问过家祖。家祖言及:听云宗素来不履凡尘,无有大变轻易不会出世。炼尸一脉所辖南梁已是一片鬼狱,故而只能每隔数年,便叩边南下,取些圣灵阳魄,为诸多炼尸门人弟子所用。”
说着,微微欠了欠身子,起身踱步玉璧之侧,手指山河地貌图苦笑道:“王兄鬼谋,天祺拜服!渭水改道,幽南之地再难为患,庆朝之兵只能是望江而叹,此乃一利;其次,损幽南一隅之地,却得并凉二州七成疆土,星主势力必将不减反增。再者玄阴图谋幽州,不外乎是星主那诸天星辰异象罢了,若渭水改道之前,玄阴必然是不遗余力吞并幽州。而如今幽虞往来断绝,玄阴哪怕得了幽州之地,也只有金丹境之上的真人,方能跨江入虞。如此一来,未免得不偿失。”
说着,楚天祺顿觉满嘴苦涩,笑道:“楚某与聂兄如今身在虞州,一明一暗。此番,王兄强掘渭水,破了封印大阵,仙关之兵又该如何过江?须知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