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之后,云府晨钟九响,余音袅袅,经久不绝。
云无悲从入定中惊醒,心中愕然。
三日前,玄阴圣宗黑袍人,布五鬼阴风阵困住云府诸人,可惜此人须弥阵旗只有四象之数,又以煞力为阵源,使得阵基不稳,终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凭白便宜了云无悲自己。
那九尺巨汉惨死于阵中,五鬼阴风阵阵源煞力,为云无悲七星杀印所夺。阵破之时,黑袍人被阵力反噬已经奄奄一息,被十三叔云烈袆一刀削去了项上人头。
而后几人安顿剩余的云府侍卫,两日间行路八百里,辗转幽州濮阳成界,将玄阴圣宗余下六人各个击破,斩于剑下。
原本斩杀绿衣老妪之后,左臂的七星痣杀印处的封印已少了三成。数日连番杀戮下来,封印再减,剩余不足一成,淡薄的迷雾恍惚间好似一张白纸,触之即破。只需再杀玄阴宗一人,封印定然悉数破除。
云无悲自嘲一笑,几日前只因一块令牌,便逼得父亲要举族迁徙避祸,不过几天功夫,这让父亲与十三叔畏之如虎的玄阴圣宗,在云无悲眼中竟沦为了上佳的天材地宝。
十余玄阴圣使皆修煞力,以煞养法。以管窥豹,料来这玄阴之人想必多数修有煞力。
至今云无悲仍有孤身潜入大梁再杀一人的冲动,只是想到哪玄阴深不见底的底蕴实力,只能望洋兴叹,埋于心间。
云无悲自回归之后,就一头扎进云府明经阁,整整一日不出,遍翻典藏,无意中发现了“五鬼阴风阵”的记载。
此阵最早出现于武王平赵之前,据说须寻一绝阴之地,以血为媒介刻录阴风阵基,而后布下正反五行聚阴阵,活祭五人。
阵成时,阴风大作,五鬼齐出,有莫大威能。
正如那黑袍人所说,自身修为实力雄厚,独缺外法。昨日明经阁一层的典藏尽数翻阅,毫无所得,索性今日就去二层撞撞运气。
想到这里,云无悲心中急切,收拾妥当之后,招来手下惊云卫,向明经阁走去。
半个时辰之后,云无悲留惊云卫守在明经阁外,推门而入。扫了明经阁一层那浩瀚如海的典藏一眼,就不作犹豫,直接上了二层。
明经阁二层布局与崇明阁大抵相仿,阁楼正中摆放一尊铜柱鎏金乳足香炉,内中迦南香烟袅袅,自炉嘴儿徐徐盈出,满阁飘香。
鎏金乳足香炉旁侧,各置一小几,笔墨纸砚静伏于几上。四周墙壁被挖出数以百计的凹凸小格子,明经阁二层典藏,悉数藏于此间。
云无悲莆一踏入明经阁二层,“簌簌”的书页翻阅之声传入耳中。循声望去,见韩露晨一袭红衣,屈膝跪坐于小几之前,素手扶腮,眸中泛有忧伤。
云无悲怅然伫立,心神摇曳。静静的望着这女子背影,三千青丝,点墨成痴。
邂逅之初,眼前女子立于舟首,泛波徐行。他坐于亭中,翘首以望。
湖畔绿树青山,莺飞燕舞,舟中她仍旧是这一袭红衫,赤衣似火,烁烁其华。
云无悲尚记得,那时只觉这一幕美得让人窒息,不禁动声歌日:
红藕香残玉簟秋。
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
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
才下眉头
却上心头。
彼时,这红衣女子,回眸明媚一笑,含语未吐,气若幽兰。
“恕小女子冒昧,公子何事“却上心头”?”
“姑娘芳容,上我心头。”
女子又俏笑着轻声问道:“何故又下眉头?”
“相见却不识,满腹凄怆,故而才下眉头。”
这明媚女子掩唇失笑,良久故作深沉道,“尘世婆娑,魂栖何处。看万般红紫,过眼成灰。”
。
“云哥哥?”
一声轻呼将云无悲思绪拉回,云无悲走至香炉之侧小几前,与韩露晨相对而坐。
“云哥哥,我知你喜剑,若寻外法则剑诀与云哥哥最是相合。只是这明经阁二层典藏我翻了五成,只寻得剑诀两篇,招式法决粗鄙,恐入不得云哥哥法眼。”
韩露晨轻语之际,云无悲敏锐的察觉道了她眸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之色,云无悲心中一阵绞痛。
她忧伤的根源,不问可知。倘若自己修为盖世,自可一剑扫平明台司。倘若手中握有强如玄阴圣宗般这等势力,这一切皆可迎刃而解。
云无悲暗暗握拳,有生以来首次对于力量的渴望如此迫切!深深吸一口迦南沉香之气,云无悲压下心中纷乱思绪,柔声说道。
“露晨勿忧,只要明台司查不出韩家众位老祖去处,令尊以及亲眷便安若泰山,无性命之忧。”
说罢,隔空摄来几本典藏,埋头寻找起来。
小几对面,韩露晨眸中泛起雾气,随即暗运法力抹净,望着埋头苦寻得云无悲,含情脉脉,却欲言又止,最后化成一声幽幽的叹息。
数个时辰之后,天色渐晚。
明经阁中两人身侧,堆积了百余本云氏典藏。云无悲芳,下意识的探手隔空摄去,阁中典藏却迟迟不至,神识四周一扫而过,四处墙壁小格之内已经空无一物。
云无悲面泛苦色,果然今日又毫无所得。
正在此时,明经阁外一串步履响动声传来。
“禀少主,今日晨钟九响,曾祖大人降下剑敕,紧召云氏族人回归,限期三日。方才老爷遣人寻少主去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