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吓我,老娘我可是吓大的。”红拂女嗤之以鼻。
萧布衣淡淡道:“其实从刚才谈吐来看,大嫂的确是讲道理之人。”
红拂女咳嗽声,“没有想到你眼光倒是不差。”
李靖一口饭吃到鼻子里面,连连咳嗽。
“大嫂骑马惊马,把人家船娘的船弄翻了,而且撞的七零八落。马儿是你的,无论你怎么说畜生无知,想必告到官府都是大嫂没有道理。”萧布衣微笑道:“船娘本来不知道大嫂的下落,大嫂可以一走了之。不过现在在下识得船娘,又找到大嫂住哪里,船娘自然也就知道大嫂的家在何处。万一船娘把大嫂告到官府,我只怕赔四十九文那是远远不够的。”
红拂女脸上堆积出笑容,居然把四十九文钱又放到了萧布衣手上,“大兄弟说的也是,很多事情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就好。”
萧布衣把钱放回到褡裢,微笑道:“可惜举头三尺有神明,在下不能昧了良心。”
红拂女大为皱眉,竟然又把那两块玉放到萧布衣手上,“这可是我的家传美玉,大兄弟带在身上,想必也是可以辟邪的。”
萧布衣苦笑道:“这个我倒不敢收,我只怕把大嫂的家传美玉带在身上,大嫂只要喊一声捉贼,我都走不出这个寻善坊。搜出了两块碎玉,我只怕要赔个完整的出来。”
红拂女被他说穿了心事,倒是佩服萧布衣的聪明,笑了起来,“大兄弟真的说笑了,我怎么会是那种人。”
二人机锋相对,各不相让。李靖本来沉吟不语,听到这里却是皱了眉头,“红拂,你难道真的撞翻了别人的船?”
红拂女微微凝滞。“我撞翻了又怎么样?是你的马儿发疯,又不是我特意想撞。我今天要不是有急事,也不会骑那个祖宗出门,一路上和我闹脾气,也不知道它骑我还是我骑它。吼了它一句,它还和我玩跳水自杀,落水后差点淹死我,又撞翻了别人的船,下次打死我也不骑了。”
“如果撞翻了别人的船那就要赔,告诉你要和月光多说好话才好,你偏偏和它怒吼,吃亏也怨不得别人。”李靖放下饭碗,向萧布衣抱拳道:“兄弟不说我倒真不知情。”脸色一扳,李靖正色道:“娘子。人家船娘也是辛苦,你撞翻了人家吃饭的家伙,一走了之,怪不得人家找上门来。”
红拂女训斥李靖虽然泼辣,可听到李靖正色说话,一时也是唯唯诺诺。萧布衣本来觉得李靖多少怕老婆怕的太狠,听他说了这几句话,才又觉得他是一个男人,小处糊涂,大处明白。还算不错。
“赔,赔,拿什么来赔?”红拂女嘟囔了起来,“你一个小小的员外郎。俸禄才多少?天天养家糊口都不够,现在还要多喂了一匹马祖宗,如今撞烂了人家的船,你赔了钱,这一个月吃什么?”
李靖拧着眉头,“一时赔不了。慢慢还给她也就是了,娘子,如今眼看寒冬,船家以船为生,你一走了之,可知道可能关系到人命?”
萧布衣见到红拂女脸色通红,并没有觉得痛快,反倒有些过意不去。
“李兄,其实赔是不用了,已经有人赔过。”
“是谁?”李靖和红拂女异口同声的问,见到萧布衣含笑不语,红拂女诧异道:“你不要说是你赔的?”
红拂女久在市井,只是一眼就能看出对方身价几何。眼前这人身着布衣,脚穿布鞋,挤一挤上秤去称,绝对也值不到一艘船钱。破家值万贯,那条船怎么说也是人家的家当,要赔起来,绝对不会便宜。红拂女见到船娘去追的时候,慌忙溜走,只是希望洛水上船只不少,有好心的在下游能帮助拦一下,等听到木船已烂,心中也有不安。
“不错,正是在下。”萧布衣道。
“你为什么要赔?”红拂女睁大了眼睛,看白痴一样的看待萧布衣。
“只因这匹马儿的主人和在下也有点渊源,”萧布衣含笑道:“既然是马儿闯祸,在下也有一些责任。”
红拂女本来觉得此人不错,听到这里脸色一扳,“我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心的人,原来你看重的不过是月光。你不要以为为月光赔了钱,月光就是你的……”
她还要再说,李靖却是有些动容道:“还没有请教阁下贵姓?”
“在下萧布衣。”萧布衣拱手道。
红拂女蓦然睁大了嘴巴,李靖本来平和冲淡,听到萧布衣三个字的时候,失声道:“难道你就是大哥极为推崇的义弟萧布衣?”
萧布衣心中一阵暖意,本以为冒昧,没有想到虬髯客果然对李靖说及自己。李靖既然提及到虬髯客,他也不再避讳,“张大哥也说及到大哥和大嫂的事情,是以布衣见到月光,心中奇怪,这才寻到这里,不速之罪,还望见谅。”
虬髯客倒没有说李靖的名字,不过的确提及到了义弟,萧布衣随口一说,倒也不算撒谎。
红拂女有些讪讪,喃喃道:“他说了我什么?”
萧布衣不等回答,李靖却是哈哈大笑起来,“原来是一家人,兄弟快请屋里坐。”
他看起来窝窝囊囊,一切都是红拂女做主,只是一笑之下,神采飞扬。就算萧布衣见到他的神采,都是心中暗赞,若lùn_gōng夫,李靖不见得比虬髯客高明,可若讲气度举止,李靖的确是女人心目中的梦中情人,怪不得红拂女当年选他,只是看到红拂女目前的脾气,萧布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