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觉得要有祸事上身。
大业七年的时候他就开始造反,可如今过去了五年多,他还没有反出什么名堂。身边的兄弟死了来,来了死,生生不息。本来当年看重了徐世绩的才干,这才救了他一家,只望他知恩图报。没有想到徐世绩是来了,才转战漕运混出点名堂,却又被大哥给气走。
这个不成器的东西,翟让心中暗骂翟弘。可那是他的大哥,再生气徐世绩也是走了,不知道跑到了哪里,他总不能也把大哥搞走。
虽然四下去找,可总是找不到徐世绩的下落。这让翟弘颇为焦虑。他虽然有点老,也有点残忍,可最少还知道,山寨要振兴,凭借一帮武夫绝对不成气候,只有徐世绩这种文武全才的人物才是兴旺的根本。
顾镜自怜,镜中的那个翟让鬓角已经有了白发,老了,翟让心中哀叹道。
谁都觉得他当个寨主风光无限,可谁又知道他终日惶惶的心境。那种老鼠偷食防猫的心情兔子怎么能体会?
“寨主,大事不好。”一人已经冲进来,气喘吁吁。
小妾一声尖叫,伸手扯被遮住身子,把翟让光溜溜的露出来。
翟让顾影自怜的时候被吓了一跳,也不遮挡,抬头望去,发现是前一段时间来投奔的王当仁,此人颇有才干,本来在江淮一带小有威名。来投奔翟让的时候也让他颇为欣喜。
“何事惊慌?”
“寨主,隋兵假扮我们的人突然大举袭击瓦岗寨,如今攻到第四寨,张童儿战死。瓦岗军节节败退,抵挡不住,单将校带人正扼险拼死抵挡,拖延时间,让我前来护送寨主先走。”
“什么?”翟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掐了下大腿。很是痛楚,“当仁,你是开玩笑吧?”
王当仁顾不了多说,一把扯起了翟让,急急的向外走去。
“当仁,别急,等我穿鞋。”
翟让颇为寨主之风,还有闲暇弯腰穿鞋,只是被王当仁几乎拖着出去,随手扯了个青色长袍披在身上,翟让出了房间,就听到喊杀声隐约传来。
不等王当仁再说,翟让已经脸色剧变,登高远望,长吸了口凉气。
喊杀声此起彼伏,每一刻都在逼近,有一处山头火光冲天,浓烟黑龙般涌上天际,遮天蔽日,张牙舞爪的空中狞笑,翟让知道那是单雄信所在的营寨!
**
“寨主,快走。”
“寨主,怎么回事?”
“大当家,只怕是隋军杀上来了。”
片刻功夫,又有不少人冲了过来,聚在翟让的身边,都是满面惶惶,衣冠不整,七嘴八舌道。
“到底有多少隋军?”翟让忍不住问一句。
众人面面相觑,都是摇头,事出仓促,都是慌作一团,耳边只听到喊杀,倒还真的没有见到过隋军。王当仁却是大声道:“寨主,绝对不少,而且来势凶猛,我们先走为上。”
“我觉得大可不必。”一人瘦高身材,双目炯炯,“寨主,如今消息不明,说不定隋兵虚张声势而已,你若是惶惶而走,徒让人耻笑。据我所知,目前并没有大规模的隋军在附近出没,不如我带几百兄弟们去探听一下再说?”
高瘦那人叫做陈智略,和单雄信,徐世绩,张童儿,邴元真合称瓦岗五虎,对单雄信兄弟情深,见到单雄信镇守的营寨出了问题,不由关切,只想上前救援。
翟让犹豫道:“智略说的也有道理。”
王当仁一旁急的跳脚,嘶声道:“寨主,单将校带兵士拼死抵抗,只为给寨主争取逃脱的时间,逃命不及,如何还能飞蛾扑火,送上门去?”
翟让皱眉道:“当仁说的也是道理。”
众人也是摇摆不定,虽然喊杀声越传越近,却总是觉得如同在梦中,心中狐疑。
王当仁连连跺脚,气愤的就要吐血,一人突然道:“我想就算张须陀亲自率兵前来,也不会来的如此迅疾,我倒觉得这是山寨的内乱。”
众人望去,见到那人眉清目秀,一表人才,知道是才投靠山寨没有多久的房玄藻,此子识文断字,颇有学问,翟让也很器重。
“玄藻,依你的意思是?”翟让问道。
房玄藻沉吟道:“隋军来的如此突兀,很是诡异。怎么会只有当仁兄过来报信,其余三个山寨怎么没有消息?我只怕山寨人内讧,却借口隋军到来,大当家应当……”
他话音未落。王当仁已经气的脸色铁青,心道自己辛苦赶来报信,没有想到却被这书呆子说什么内讧。时机稍纵即逝,单雄信在前方抵抗厮杀,却被这群人摇摆不定的贻误战机。想要跺脚走人。可又是有些害怕,毕竟翟让老马识途,跟着他跑总是没错。
房玄藻说的倒是切合翟让的心意,不过觉得房玄藻说的太过露骨,摇头道:“玄藻此言差矣,想我以德服人,这寨主的位置,若是有人想要,尽可拿去……”
翟让话未说完,众人都叫。“快看,是单将校。”
远方山转弯处闪出一人,血人一般,倒拖着马槊飞奔而来。
山路崎岖,不好驰马,单雄信舍马狂奔,抬头向翟让所在的方向望过去,只见到翟让一帮人等在山寨的高处望着这里指指点点,差点吐血。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拼死厮杀,只为拖延片刻。这些人还有闲情雅致在那看热闹。他当然不知道这些人讨论半天,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