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嬷嬷回去以后,不敢有所隐瞒,将苏白的事详细与刘氏说了。刘氏听她说完,神色淡淡,只皱了下眉道:“你把胡五的事告诉她了?”
秦嬷嬷白着脸跪下,咬咬牙道:“老奴一时说漏了嘴,还请夫人责罚。”
刘氏闭上眼拨着手上的佛珠:“无妨,知道了就知道了,凭她的能耐也成不了什么事。”
秦嬷嬷松了口气,抬头悄悄看了一眼刘氏,正瞥见她云鬓间一小朵白色的簪花,一个激灵又飞快垂下头去。
一想到刘氏那夜的哭声,她忍不住狠狠哆嗦了一下。那一声声“江郎”,惊心动魄,分明是在唤……
“二房的事,你既已点拨过孙氏,剩下的就不必再插手,”刘氏道,“我还要念一会儿佛经,没什么别的事你就先下去吧。”
当日夜里,苏白派了人到疏阔轩叫江亦柔过去说话。江亦柔暗自纳闷:出了这等事,他不急着去找兰罗,也不兀自消沉,找她去做什么?
她跟着丫鬟进屋的时候,苏白就端坐于前,看样子是在等她。
“奴婢见过二少爷。”她福了福就垂头站在那儿,一眼都没朝苏白看。
苏白摆手屏退了屋内其他人,目光落在她身上左右逡巡。江亦柔心里咯噔,本来她就已经被孙氏当成是勾引主子的狐媚了,苏白如此做派,岂不是要加深孙氏的误会?想到此处,她不由轻轻往后退了一步。
苏白看到她的动作,双眸一沉:“秋月,你可知我特意找你过来,所为何事?”
江亦柔低着头:“奴婢愚钝。”心中却是一顿腹诽:我既非你亲娘,又非你肚中蛔虫,如何能知道你的意图?
苏白讥讽地看了她一眼:“你不必再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上回你打扮成那样偷溜出府被我撞见,后来在高林还能找出凤英先生书单上的书,一般的下人哪能做到?”
江亦柔心中突突地跳。这是要与她算总账的意思么?
“二少爷想多了,奴婢那日出府是得知兄长抱恙,实不安心,逼于无奈才出此下策。至于找书的事。少爷也知道,奴婢过去在纪府当差,跟着纪大公子读过些书,认得几个字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苏白定定地望着她,仿佛要望到她眼底里去。良久。他缓缓一笑:“寻常下人遇着这种盘问,哪还能如此镇定、对答如流?你休想诓我。”
江亦柔忙跪了下去:“就算借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欺瞒二少爷,少爷您真是误会奴婢了。”
苏白冷冷道:“你可知道,那中,我看见了谁?”
听到这话,江亦柔下意识抬脸看了他一眼,正与他黑沉的目光撞到一处,惊得缩了缩脖子。
他缓缓地起身,踱步到她跟前。伸手把她扶了起来,两眼直直地看着她:“我看到了纪氏的那位少当家。”
江亦柔手一颤,他紧紧握住她的手腕,声音更低:“我看到他搂着你说话,你们之间,恐怕不是旧主仆这么简单罢?”
江亦柔一惊,抬手欲拂开他。苏白眼睛一缩,抓得更紧。她手掌一翻,掌风凌厉而出,直击他面门。
苏白面色大变。凛然后退:“你!”
江亦柔抬起头看他:“二少爷不必担心,刚才那一掌连一成内力也没有,不过是个警告而已。”
苏白后退一步,扶住腰上的软剑。目光涌动地看着她:“你到底是什么人?”
江亦柔看了一眼他搭在腰间的手,蹙起眉头,不答反问:“你是怎么看到我们的?”依她和纪连宋的警觉,若是有人靠近,不可能毫无察觉。
苏白不防她问这个,一愣后才冷冷开口道:“纪连宋素来自作聪明。以为万无一失,却不知你二人贴着窗,影子正好落在墙上,让我瞧了个分明。”
“只看影子你就知道是纪连宋?”江亦柔的眉头蹙得更紧。
苏白摇头:“当时不知道是他,后来管事,才知那日除了我们,只有五楼,那人只登记了纪氏的名头,未写姓名,我当时还不能确定。”
江亦柔睁大了眼:“你刚才是故意试我?”
苏白点头:“不错。”
她暗叹:这些上京的公子哥,一个个都是如此可憎。
苏白抽出腰上的软剑,剑指她眉心:“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与纪连宋是何关系?”
江亦柔抬手直接握住了剑身,轻轻一扭,将其生生捏成两截。
苏白一震,眼底掠过一丝不可置信之色。
“二少爷,你看到了,”江亦柔望着他,目光平静,“你不是我的对手。”
苏白压下心底惊疑,恢复了常色道:“那又如何?你还能在此杀了我灭口不成?”
江亦柔叹了口气:“我不敢,也不想杀你,只要二少爷保证不透露我的身份,我们就能相安无事。”
“你在威胁我?”苏白道,“你是纪连宋的人,又有如此厉害的武功,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在苏府来去却当作什么也不知道?”
“再过几个月我就会离开苏家,我可以向你保证,在这段日子里,我不会伤害苏家的任何一人,也不会做出任何损害你们苏家的事来。”
苏白目光微变:“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会到苏家来?”
江亦柔没有吭声。
苏白向她逼近了一步,拔高声音道:“你今日不说个清楚明白,我就不会答应你的要求,你以为,我会放任你这样危险的人物成日到晚在我五妹身边伺候么?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食言加害于她?”
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