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亦柔嘴一憋,说不出话来。
苏沛然细抿了口茶,抬眼见她瞪眼鼓腮,模样有趣,不由得淡淡一笑:“这香还不错,先前那珠翠香的味道我是有些厌了。”
江亦柔暗暗松了口气,一抿嘴道:“奴婢瞧姑娘今儿个气色好些,要不要出去走一走?”
苏沛然放下茶杯,欣然应了。江亦柔替她披上水蓝色锦缎披风,梳了个轻髻,又别上一支清透的碧玉簪子,衣袂飘然,衬得身姿纤细窈窕,如此一番简单的打扮,倒也清新雅致。
二人出了疏阔轩,一路往香兰园走。迎面遇到几个嬷嬷奴婢,见到苏沛然,都神色有异。苏府的五小姐素日待在自己的疏阔轩中,除却请安、家宴,何时在青天白日出门闲逛过?
苏沛然侧头看看沿路风景,偶尔低眸与旁边的江亦柔轻声细语地说上几句,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那些个下人们见到五小姐这副愉悦神色,皆以为难得至极,个个神色奇异,却也不敢频频注视、窃窃私语,只相视几眼便又垂下了头。
两人走到香兰园中,远远看到一名少女携着婢子在池塘边上。那少女脸圆肤润,一手托腮坐在石桌前,另只手朝着池塘撒鱼饲料,颇为闲散,正是苏家四小姐苏欣然。
江亦柔一眼看到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暗叹倒霉。
苏沛然脚步一顿,显然也不想与苏欣然碰上,当即轻轻转过身去要离开,却忽地浑身僵住,一动不动。
江亦柔瞧她面色古怪,不由循她目光望去,竟见正对着她们二人的假山石缝间有两道交叠在一处的身影!
那二人皆衣衫不整、面色通红,看其面目,江亦柔再熟悉不过,不正是牛三与春桃么!
江亦柔轻轻啧了一声,暗道:这二人当真是不知羞耻为何物啊……
她觑了一眼苏沛然,却见她紧紧抓着裙子面色煞白地死盯着那对野鸳鸯,单薄的身子瑟瑟地发着抖。背∽郊椋不由得一个激灵伸手扶住苏沛然低低道:“姑娘??
苏沛然被她一扶,突然浑身一软,半边身子都倚在了她身上:“扶……扶我回去。”
“好。”江亦柔伸出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腰。
两人还未走出几步,背后传来一声轻唤:“五妹妹!”
假山石洞中那二人明显瑟缩了一下,先前略微放松的心这下又猛然揪了起来。江亦柔这会儿方才看清牛三与春桃二人的窘境,他们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撕得破破烂烂,尤其是春桃,她前胸上贴着的肚兜都裂了好大一个口子。
怪不得这二人迟迟不敢出来,这副模样,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喊苏沛然的人自然是苏欣然,她喊了一声不见苏沛然答应,放下手中饲料,提着裙子就往这边走,一边走一边道:“五妹妹,我方才喊你怎么不见你答应?你这是聋了还是成心在我面前装聋作哑呢?”
苏沛然捏了江亦柔一下,江亦柔见她眼色,扶着她转过身。
苏欣然上下扫了苏沛然几眼,微微笑道:“妹妹这副身子,就不要随意出来乱走了吧?你连站都站不稳,要是一个不小心摔一跤连小命都丢了,岂不赔大了?”
苏沛然低头淡淡道:“四姐说的是。”
苏欣然见激怒不了她,不由得恼意上头,冷冷一笑道:“你倒还知道叫我一声四姐,我可担待不起!”
苏沛然不说话。
苏欣然气急了往前一步高声道:“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一天到晚装得一副清高的模样给谁看!告诉你,我最恨你这副石头脸,娘是个不要脸的,女儿也是个贱胚!装得再冰清玉洁也不过就是个下贱胚子!”
苏沛然的嘴唇抿得紧紧的,冷冷瞪着她,脸色青白得可怕。
“有本事你也骂回来啊,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也不嫌恶心!”
苏沛然搭在江亦柔壁上的手掐得死死的,胸口起伏了一下,忽而一笑,她眉目生得妍丽,但平日少有笑颜,眼下这一笑顿如梨花轻绽,美艳不可方物,只笑容之中是毫不掩饰的嘲讽之色,一开口,声音更是冷淡平静至极:“秋月,我们走罢——”
苏欣然被她这笑弄得一呆,回过神来时更是气急败坏:“你笑什么!你这样笑是什么意思,一个****所生的庶女也敢对嫡姐不敬,你以为你是谁啊!”
苏沛然倏地回头,冷冷盯住她,吓得苏欣然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苏欣然这一退顿觉懊恼,挺起胸又往前一步,也冷冷地回瞪过去。
苏沛然看着她,一字一字清晰道:“我不是对你不敬,是、瞧、不、起、你。”说完就一个转身继续往前走。
瞧不起她?苏沛然凭什么瞧不起她!
苏欣然的眼睛一下子猩红火烫,她不管不顾地冲上去,探出手就要去扯苏沛然的头发。
江亦柔扬起手轻轻推开了她。
苏欣然睁圆了眼,怒得满口牙都挤到了一起:“你这蹄子算什么东西,也敢挡我?!”
江亦柔不说话,苏欣然扭头看向后头站在原地已然傻眼了的兰罗:“你还杵在那儿作什么,还不快过来替我教训教训这两个贱人?!”
兰罗白着脸,身子没动。以往苏欣然明里暗里欺负过苏沛然好几回,却从未像今日这般如此张牙舞爪地要上前打人。
苏欣然气得跺脚:“兰罗!”
兰罗一个激灵跑上前,一只手劈过去,停在了半空中,整个人僵住。
她在笑。
那个秋月,弯着眼睛和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