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所谓香火的重要性,孝期什么的反倒不是大问题了。反正石大老爷和石仲琅都是终身跟仕途没关系了,而眼前的隔房兄弟石仁琅一脸的不近女色、只近男色,显然也是指望不上兼祧了。那与其将来再满世界寻摸一个来过继,还不如先看看眼前这个,万一真是石仲琅的呢?
石大老爷甚至还非常天才的表示,可以先偷偷生下来,然后交给别人,再送回来,就说是过继的,这样也就没有孝期的问题了。
如姒听到这些八卦消息的时候正好是在蒲苇记店里,二月的天气正是乍暖还寒,而今年的京城似乎特别多雪,街上的行人也不多,蒲苇记的生意自然也要清淡些。
如姒看店里总共也没两三个客人,就跟夏音、仙草坐在柜台那边低声说话,也不免有些感叹:“有的时候我也真佩服石家这些人,真是什么都做的出来,也什么都想的出来,太有创意了。”
“他们的脑筋都没放在正路上,”仙草跟着如姒这样久,说话也越发大胆了,“夫人也很多创意啊,都是好吃的。”
如姒笑着捏了捏仙草的小脸:“小丫头现在越来越会拍马屁了,是不是想吃新出的点心?”
“有新出的点心吗?”门外是清朗沉稳的声音。
如姒抬头望去,赶紧含笑起身招呼:“秦夫人?您今日还带了朋友?还是菊花果茶吗?昨天新出了栗子酥,等下给您送一份?”
秦夫人笑笑点头,身边还有一对大概五六十岁,但是精神很健朗的老夫妇。三人一起到秦夫人平时常去的单间吃茶说话,如姒因为已经与秦夫人有几分相熟,也不在意,只是叫人送茶饮点心就是了。
又过了大概两盏茶的时间,如姒正听仙草讲一些最近陈润和采菀在准备孩子出生的事情,忽然蒲苇记外面一阵人声骚动,而且还有隐约约的金铁之声。
夏音比如姒更早变了脸色,抢先一步出去查看情况。
这时便见外头一阵混乱之后,几个身穿海青公服的公差跟在石仁琅身后进了蒲苇记。
如姒心里微微一紧,再度起身:“石主簿?”
距离上次相见,又是好几个月了。此时的石仁琅似乎是在外面很久了,五官清秀的脸上冻得有些发红,但眼神却好像锐利了很多,淡淡笑了一声:“陈夫人,府上的生意真是越做越不长进了,如今居然勾结江湖匪类。”
今日蒲苇记的客人很少,所谓的江湖匪类是指秦夫人?
如姒也笑了一声:“我们打开门做生意,只卖茶果,何来什么勾结不勾结?石主簿不是刑部的文官么,什么时候开始管缉盗了?”
“我不过是路过而已,抓人自然是乔捕头的事。”石仁琅似乎早有腹稿,言罢向后退了半步,让了让身边的人。
如姒微微皱眉,这才注意到石仁琅身边的人似乎有些眼熟,仔细想了想,才勾起超级遥远的回忆。那时候大概是跟陈濯还没有正式在一起的时候,石仲琅曾经试图陷害陈濯,当时似乎就勾结了京兆衙门的另一个捕头。如姒还模糊记得,当时陈濯好像就是被这个姓乔的捕头从自己眼前带走的。
刚成婚的时候夫妻聊天,她也问过当时的情形,陈濯随口一提,也没说太细,无非就是他年轻但是破案多,乔捕头年纪大资历老,却不如他更得京兆尹看重。这种职场上的互相嫉妒和排挤很常见,如姒听了也就罢了,毕竟后来陈濯就调到刑部,再与这位乔捕头没有什么交集了。
“陈夫人,”乔捕头冷冷道,“等我们抓了楼上的匪徒,您也要跟我们到衙门里走一趟。”言罢就直接带着人向楼上的单间过去。
“夫人!”夏音之前快步出去看了看,此刻又回来到如姒的身边,悄悄耳语了两句,如姒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陈夫人,这次您是人证俱在了。”石仁琅并没有跟着乔捕头等人一起上楼,而是在楼下柜台前,向如姒逼近了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如姒冷笑,“有些事情,你应该后悔的。”
如姒唇边浮起一丝玩味的笑意:“石仁琅,应该后悔的是你,不过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这时就听楼上一阵噼噼啪啪的动手声,然后扑啦啦几声大响,乔捕头等人竟然滚了下来!
“快……快来人!有悍匪!”石仁琅到底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见状大惊,立刻向外呼喝。
又是一阵脚步声,赶过来几个人的却是刑部公差的服色了,且为首的还是一个身穿官袍的中年人。
石仁琅有些意外:“赵大人?”
“啪!”那位赵大人扬手就是一个耳光,厉声喝道,“滚出去!”
刑部公差们拉着乔捕头几人就向外扯,这时秦夫人身边常带着的一个小丫鬟从楼梯口探出头来,轻叱了一声:“要闹就出去!”
“是是。”那位赵大人连声应了,带着人兔走狼奔一样赶紧走了,外头的人声也迅速散去。
前后不到一盏茶,蒲苇记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有门外些许的积雪被踩的脏乱不堪,留下了好些脚印,证明刚才的冲突确实发生过。
仙草到底年纪小,完全吓懵:“夫人,这……”
如姒其实心里也是有点紧张的乱跳,随手拍了拍仙草,又去看夏音:“看来你没看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