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萧华长公主吐口了她和李荣享的婚事后,回京这一路上,长乐都开心得不要不要的,比着平时更温和地安抚着忿忿委屈的江明煜。
眼熟着正阳宫的大门就在前面了,长乐再一次叮嘱了江明煜,“姐姐教你的,你可都记得了,你父皇现下心情正不好,你要多哄哄你父皇开心噢。”
“可是煜儿心情不好的时候,父皇也没有哄过我啊?”
这要是换个别人,小家伙都不太敢开这个口,可这是他的长乐姐姐,他的长乐姐姐第一次在他的面前提他的父皇,这和以前围在他身边别的人很不一样的。
这话问得长乐一时间都不知如何回答,煜儿的心思是那么的敏感,这从他们最开始接触,长乐就感觉到了。
做为大印赢帝第一个活下来的儿子,他明明应该是享受万千娇宠的,结果却活得这样不开心,活得如发履薄冰,连着被父母双亲来‘哄’,他都没有得到过。
她还要强人所难地要求小家伙去‘哄’那个当爹的,她真是太残忍了。
哎,但今时非同往日,这一次对她舅舅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自己最爱的女人害了他多年,他不得而知,这些年不知道损伤多少孩子,还有他自己的龙体。
要不是这次下了狠心,彻底调查了整个后宫,把个后宫都要翻个底掉了,还不一定能查得出来呢,想想这十几年损失的儿子和丹药,长乐估计他舅舅现在都有活剐了渝嫔的心了。
男人啊,哪怕是君王,终也有想不明白、看不透、当事者迷的时候,嗔痴怨仇恨,只要是个人,谁又能避免呢?
想想她前一世与之纠缠,这一世早早甩掉的前未婚夫柳承熙,自大无脸装情圣。
前几日里,她还听到他现在的消息,传谣言的罪名被定个十成十,在狱里被揍个七荤八素,但好歹他是柳国公的二儿子,京兆尹衙门做得还不算绝,至少没把他如同秦氏、田氏般折腾死在牢里。
他和秦珊在狱里挺到了最后的判决,虽不是死罪,但活罪难逃。
秦珊被流放了几千里,送去了东北苦寒之地的军中,其后果不说自能猜到。
柳承熙有着柳国公替他打点,比着秦珊好一些,因着犯得是传谣言和混淆人情lún_lǐ,他被发配到了官坊里为杂役十年。
这个杂役只是明面上说得好听,其实就是在官家公开的青楼戏坊里当个下人奴仆差不多,羞大于罚。
按理放在别的世家公子身上,早就悲羞欲绝了,不说彻底隐性埋头,在坊里做个苦工‘卧薪尝胆’了。
结果人家柳二公子,可不那么低调。
据说因酒后失德,在某个花楼里,搂着某位姑娘,写情诗艳句,而一炮走红。
别说,这人读正经诗书,没个本事,做起这些来,可是拿手,如今坊间青楼花地,他写的诗,可是颇为盛行,那些个头牌姑娘,甚至已得到他的一首艳诗而自傲呢。
长乐只想说声恭喜,真是行行出状员,处处见奇葩啊,不过,听说柳国公一气之下,已把他逐出家族,只说柳家再无此人,死外面也与他们柳家无关。
当时柳承熙出那么大的事,柳国公都没有把他逐出宗谱,还替他在狱中打点,这次,怕是真寒了心。
可惜老爷子一身忠正,立身颇义,结果儿子却随娘了,这到哪里说理去!
正阳宫门口,按宫规就不能走马车了,但萧华长公主每次来,都有专属她的轿子在门口等着。
萧华长公主是下了马车就有大轿子往里抬,一步不用走的。
这不只是赢帝江昭乾给他嫡姐的恩宠,这是前一代皇帝就给的,可见萧华长公主在两代帝王心中不可替代的位置。
长乐私心以为,她娘才是这两代帝王的‘真爱’,上下一百年的女人,都是陪衬。
她沾着她娘的光,抱着江明煜,陪着她娘坐在轿子里,想起之前马车里,小家伙委委屈屈问她的那句话,如今,御极殿就在眼前了。
长乐把江明煜的小手握到她自己的手心里,“煜儿,等你长大了,你就会明白了,有的时候我们觉得父母活得很好,高高在上,却看不到他们活得比我们还累,所以啊,咱们是小孩儿有小孩儿的量,哄哄他们就是了,你只哄他这一次,看看他下一次哄不哄你呢?”
江明煜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会儿,才不太情愿地点头,“好,好吧,我听长乐姐姐的。”
重要的不是想哄父皇开心,是想长乐姐姐开心,长乐姐姐应该懂他的吧?
自渝嫔出事后,深受打击的赢帝江昭乾,始终都在御极殿里不出门。
自幼侍候在赢帝江昭乾身边的内宦总管大太监福公公,在御极殿门口已经画几百圈小碎步了,快把守大门的四名大内侍卫和一溜小太监走眼盲了。
福公公在见到萧华长公主带着长乐和江明煜一起来时,仿佛久旱逢甘露,直接扑到萧华长公主脚下,一气跪倒,“奴才参见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自从跟在赢帝身边,搬进这御极殿,多少年了,除了赢帝,福大公公还没给谁跪过了,可见这把急成什么模样。
“起来吧,我弟弟呢?”
萧华长公主护着赢帝江昭乾,比他们母后还甚。
老话说:女子本弱,为母则强。
萧华长公主则是为姐就强,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些年操心在她弟弟江照乾身上的心,比她自己都多,她觉得她就是养个儿子出来,现在她都能当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