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盛夏打开盒子,长乐看见盛在黑色丝绒里面的东西,她才了悟这位‘故人’是谁了。
那巴掌大的砚台托在手中,触手生温,好似那人的品性一般,“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这真是一块无价宝啊,李荣享,你个老狐狸,还有这后手留着,长乐抿嘴笑了出来。
“瞧着外面夕阳如火,本宫心情甚好,打算去外面走一趟,”听说长乐要出去,盛夏的脸色都变了。
她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她家主子这院子里,密密麻麻,多出不少侍卫来,长公主殿下这是打定看死她家主子的,她家主子想要出去,恐怕不易吧。
昨晚刚刚惹怒了长公主殿下,今天不好再火上浇油了,何况长公主殿下还违心地去替李荣享求了解药,这便更不好去招惹了。
“想什么呢?”长乐把那块情砚放进盛夏托着的木盒里面,安抚道:“放心好了,本宫不远走,去一趟菩提院,从明日开始,本宫要三天斋戒静身,想来今晚,周叔叔不会吝啬陪本宫玩上一局棋。”
听长乐说要去的地方是菩提院,盛夏悬着的心落地,笑着为长乐张罗起来。
因惦记着李荣享,长乐参加闺宴那身衣服还没有换,那锦盛繁华的宴装,哪里适合长乐去周灼那里撒小女孩儿讨宠的娇呢。
换了一身桃粉色的春装,换了简单的发式,揪着双髻,扎了红珊瑚的珠串,插了一根坠着圆粒珍珠的钗,对着镜子随便画了两笔,铜镜里就是一张艳艳春光、娇美可爱的俏脸,嗯,很好,准备妥当,菩提院走起。
经昨晚李荣享一事后,长乐想要出长公主府,那是困难了,但在公主府内走动,谁也不敢拦着,大不了身后一串尾巴跟着罢了。
长乐也不理那一串尾巴,怀里抱着小白狗,盛夏紧紧跟在长乐身后,托着那个装着情砚的木盒,绕过一个小花廊,再往西面走就是菩提院了。
远远的长乐就看到花廊最前头的拐角青墙处,有一抹红色的影子。
长乐忍不住默了,不是都告诉过他,让他不要再穿他原先风格的衣服吗?那艳得都像能渗出血的红色,真是挺不适合他的。
哎,说来也怪,李荣享也爱穿偏红色系的衣服,她就觉得好看地不行,别人穿了,她就觉得挺煞地慌的。
长乐对着站在盛夏后面的忍冬吩咐着,“去把他叫过来,别从那缩头缩脑的,”她明明把他安排得好好的,怎么又来找她呢。
那人本来就是为了等长乐,长乐派人叫他过去,他自是高兴地跟着过来,见着长乐,还未等长乐问话,竟又先磕了一头。
长乐顺着小白毛发的手,顿了一下,这人真是……回回见自己面就先磕头,自己这一年受人磕头的次数,都在这人身上了。
“祈安参见小公主殿下!”
“起来吧!”长乐轻叹了一声,“不是告诉你,以后别穿这红彤彤的衣服吗?像个大礼包!”从头到脚都是红的,这回总算不露大腿了,封得严实,看着更古怪了,有一种违和感。
祈安没起来,讷讷地答道:“没……还没置办别的颜色的衣服……”
张行给他拿的衣服,土里土气、灰了吧叽的,严重不附合他这位前任高级娱乐场所混迹的哥儿的审美,他觉得他穿出去,就像一只土鳖,直接从孙子辈变成爷爷辈,还是土地爷爷级的。
长乐稍一转脑袋,就猜到他的想法了,气得笑了出来,“你啊,真拿你没法子,说吧,来找本宫干嘛?”这人活了二十几年,还和二愣子似的,长岁数不长心眼子。你给他个笑脸,他就拿你当好人,贴着你上来了。
“也……也没什么,就是……就是张大管家给奴才按排的活吧……”以前的红腰,现在的祈安,张张嘴,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吞吞吐吐。
直到长乐有些不耐烦,狠狠地瞪他一眼,他吓得一抖肩才说:“张大管家让奴才去倒恭桶,奴才不是挑挑捡捡,嫌脏什么的,而是……奴才以前在倌馆的时候,东家怕奴才身体长开,不好侍候客人,被逼着用过药,奴才没什么力气……拿……拿不太动……”每个屋里那些小的还好说,汇在一起成大桶的时候,他这把水蛇腰都要累折了。
三天下来,他连床都爬不大起来,他反应过来他是被整了,又不敢和张大管家对着干,奴才被欺负了,自然要找主子。
以前他做男/宠,主子是长公主,现在他不是长公主的男/宠了,被小公主接收做跟班奴才,那么,他有困难自然要找小公主来了。
“噗!”哪怕悲情了一天一晚,长乐还是忍不住被祈安明明没有一句带笑话的字,给逗得喷笑了出来。这人啊,真是没谁了,可这脾气也是惯不得的。
长安笑完,低头正瞧见跪在地上的祈安也偷眼看她呢。
在速度收起笑容板了脸后,长乐说道:“你当初找本宫的时候,不是说只要能留下来,什么脏活累活都能做得吗?如今怎么……才做几天,就做不行了,找本宫抱怨……”
还有啊,让这么一朵‘娇花去倒恭桶,张大公公创意无极限啊,你是有多看不上这些男/宠啊!
“奴才……奴才没,奴才,奴才心里苦啊!”都是被那恭桶熏的,张大公公,本宝宝在画圈圈诅咒你断子绝孙,你知道吗?
眼看着祈安那张妖媚fēng_liú的面孔愁得皱成包子褶,长乐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