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望见契丹军营辕门大开,近千士兵在此拥堵成一团,更有战马在人群中乱窜,显然他们被火势所逼,在夺路奔逃。
“杀!”肖德尔的铮亮的双目倒映着火光,嘴角浮起一丝残酷的狞笑,心中数年所积蓄的愤怒和耻辱,在这一刻毫无顾虑地暄泄。他一抖马缰又立即松开,改由双腿控马。同时,腰背微躬,张开双臂倒持弯刀,速度提升到极致的战马飞一般地直撞向辕门中那密集的人群。
两手刀刃不停地传来震荡,“噗哧”声连连响起,鲜血如雨点般飞溅,肖德尔添添嘴唇,只感无限快意。飞奔的骑兵紧随而至,如一阵狂风,冲开了辕门中的契丹士兵。
肖德尔并不理会那些散兵游勇,领兵直扑契丹中军大帐。迎面一队数百骑兵飞奔而来,领头的军官身材矮壮,一下巴的络腮胡子被烧的蓬乱焦黄,满是灰头土脸。
“哈哈哈……善明!你还认得我么?不如趁此早降!留你个全尸!”肖德尔大笑,马速不减,手持双刀疾冲迎了上去。
“休要得意!吃我一锤!”善明大怒,手中铜锤“呼”地一声,直飞向肖德尔。
肖德尔吃了一惊,打马闪避开去,善明的一对铜锤使得出神入化,他是见过的,自问不敌,这时虽不敢硬接,却也不惧。只要拖住他,伯拉族长领兵在后围剿而来,他终是难逃被俘之噩运。
善明当然也知道,是以立即使出了他的杀手锏,手中倒持细铁链,双锤呼呼飞舞之下,肖德尔也只得一阵抱头鼠窜才险险避过数次致命的危险。善明大怒,转而连毙数名室韦士兵,契丹兵士气大振之下,居然反冲向肖德尔的军阵,眼见双方阵列即将相撞接战,善明领着骑队忽地转向,奔路而逃。
肖德尔惊怒之极,不由冷笑,索性领兵在后掩杀,直将善明追到大营东辕门附近,才被伯拉族长迎面堵住,双方合围剿杀之下,善明终于久战力尽,被伯拉族长的狼牙棒击杀。
战斗初步结束,伯拉有些疲惫地问道:“看到耶律昔剌了么?”
“不曾见着……”
“跑了么……”伯拉像是自言语地应着,抬头看看天色,曙光初现,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我再拔一千兵给你,继续清剿契丹残余,然后收拢散兵打扫战场,动作要快些。我得去召集族人,立即准备迁移,离开此地。”伯拉果断说道。
肖德尔接命不敢怠慢,当即领兵而去。
午时末,草原初秋碧蓝的天空中,太阳仍热强烈,晒的人蓄热汗直流,空气燥热,虽是开阔地带也并无一丝凉风。伯拉全族近八万男女老少收拾了家当细软,拆了居住的帐蓬,用马车和驮马装载了,在伯拉一声令下,开始缓缓向南撤离,场面谓为壮观。
伯拉驻马一处高坡,默默地看着滚滚向南的车队,以及后面跟随着浩浩荡荡的牲畜群,马和牛的速度倒是快点,但是羊群移动的太慢了。不时有女人和小孩们坐在马车顶上回望故地,发出嚎啕的大哭声,只有年老的族人坦然地骑着马,怀抱胡琴凑着苍凉的曲调,用苍老而沙哑的嗓音唱着悲怆豪迈的歌。
虽然以极小的代价轻松歼灭三千契丹驻军,但要从此离开黑车子室韦人世代牧居之地,伯拉心里也有点堵,鼻子一阵发酸,但他不敢表现出自己的软弱,数万族人的命运全靠他来把握。
这时,遥见西边天际出现了一柱乌黑的狼烟,袅袅升向高空,随风渐渐消散。伯拉本就惴惴不安的心,紧跟着提了起来,但随即又大松了一口气。
一柱狼烟,这表示平安无事,并未发现敌兵。
“耶律狼德的反应,应该不会那么快,但愿肖德尔能小心点,安全地跟上来!”伯拉喃喃说道,引兵断后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而且充满危险。
直到长龙般的车队和蓄牧群淡出视野,伯拉带着卫队依然站在山岗上不愿离开。这时候他不是不舍,而是事情有些反常。耶律昔剌趁夜跑掉了,那么乙室部应该得到了善明之死的消息,当有所反应,但偏偏就没有动静,这让伯拉的心情沉重起来。
“白天恐怕是不会来了……走吧!”伯拉似有所悟地轻声说了一句,转身下了山岗,数名亲卫连忙跟上,三百余骑追着大队人群而去。
这天下午一直平安无事,伯拉带着族人向南行了四十余里,有大量老弱人口及牛羊拖累,这已经是很快的了。当晚,伯拉找了一处高岗,砍伐大木扎下高耸而又坚固的营寨,并亲自安排了守卫和值夜明暗哨,又广散探马游骑,全族五万人个个提心吊胆,戒备森严,防备着可能赶来的契丹追兵。
然而准备如此充分,契丹兵并未出现。次日清晨,游骑探马也如数归来,三十里以内也没有发现敌踪。
伯拉得此消息,不见欢喜,反而心情沉到了谷底。事已至此,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当即下令再次上路,全族人马以每日行八十里的速度南下。又两天过去了,未见敌踪!平安无事!
第四天黄昏,到达了哈纳草原南部的边缘地带,这里地形复杂,既有森林草原,又有着大片的沙砾地戈壁滩,水源稀缺牧草荒芜,难见人烟。
洛泊就在此地东面七十余里外。洛泊没什么特别,只是一个小湖泊,但它却是契丹与奚人西面领地的交界处。而且它还是契丹可汗的夏日度假之地,常年驻有迭剌部的精兵。
只要过了这处地方,那么族人就安全了。照例选一处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