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皇后道:“有几个人选,正好趁年底这阵子都叫到眼前仔细瞧瞧。”
“太子性子还是燥了些,正该仰沉稳的姑娘劝一劝。”
明明自己也看上的姑娘,父皇母后问都没问,就直接许给了弟弟,太子心里怎么可能舒坦?
今儿又从四哥那儿听说,弟弟带着着姑娘打猎去,遇着的刺客查来查去居然还跟他有关……太子气得差点掀了桌子!
他生了会儿闷气,又灌了两碗茶,差不多冷静下来,也一针见血道,“孤当了这么多年太平太子,只怕那些叔伯兄弟早就看不过去。”
四皇子韩焘沉默半晌也终于进言道:“也是看不惯咱们兄弟几个若始终一派和气。太子,隆平王许是坐不住了。”
五大强藩之中,隆平王与肃安王都与**公主夫妇不大和睦。尤其隆平王封地内的精铁锭一直以来都供不应求,圣上的禁军每年尚且要采购大笔精铁……因此隆平王一直地位不凡。
但等京郊宝塔山新工坊有了出产,可就难说了。
“袭杀宗彩,再把脏水扣我头上,隆平王的确做得出。”太子点了点头,“明儿下朝,我就去瞧瞧娇娇。”
韩焘又道:“隆平王嫡长子夫妇带着两个妹妹不日即到,太子你看……”
“为难忻娘,也太难看了。”太子道,“但总得让他知道点教训。”顿了顿,他冷笑一声,“拿着证据找九弟和娇娇去,我看他出不出这个头。”
韩焘应下,心中却道:太子你放心,九弟绝对不会坐视。
不过以他的了解,九弟城府颇深,但言行举止却一直像个猛将……他真不怕假戏真做,让父皇把他定了性吗?
他们兄弟几个,包括太子在内,都是得凭才学本事来讨父皇欢心。当然本事越大就能从父皇那儿得来更大的权和银子,而父皇又素来公道。
偏科又行事不正的结果,看看他三哥就是——开春去巡视马场,对于皇子来说等同于失势。
话说,京城里的雪还没化,又是晚上,因此行人不多。
大路上积雪都被清理得差不离,堆到了路边的沟渠,因此韩烈一人当先,身后跟着五十轻骑,飞奔在大路上也没搅了周边百姓。
韩烈哪里想到自己猛烈追求宗彩,甚至对上太子也毫不退让,反而让父母安了心,而他两个好哥哥正谋算着他……他连饭都没吃,就火烧火燎地赶到姑妈家继续伺候。
踏入公主府,韩烈想先跟姑妈姑父道个歉,话未出口就让宗彦领进了宗彩的院子。韩烈进门一瞧,果然见宗彩靠在引枕上,怀里正抱着她爹的胳膊。
韩烈一瞄:姑妈和姑父这脸色不对!但姑妈和姑父脸色再不好,他也得先行礼再说。
等韩烈站直身子,宗彩就冲他招了招手,还指着身边那块地方,“过来坐。”
毕竟年轻,回到家里好生睡了会儿,宗彩虽然没彻底退烧,却也精神了不少。压根不用韩烈询问,她就主动解释起来,“到家便请了相熟的太医来,重新开了药,不过煮好的药汤还没喝,就让太医拦住了。他查看药渣子的时候发现不对。”
这可是在娇娇家里,都敢给娇娇下药?!难怪姑妈和姑父脸色这么难看。韩烈预感这事儿没这么简单,便静等下文。
宗彩又继续道,“也不是下毒,只是指明了十年的药材,忽然给你换成了五十年的……这药也得吃上一阵子才会再看出毛病。这还不算完,备药的那大丫头她娘……”她瞄了亲娘韩锐一眼,“是我娘身边的嬷嬷,还曾经伺候过皇帝舅舅。”
但凡有点分量的人家,都有皇家密谍安□□去的探子。不过就算有探子在,也不是什么都能打听得出来,而且有些探子压根就已经暴露了身份。
譬如宗彩提及的这位嬷嬷。
**公主夫妇并无反心,于是这位嬷嬷就干脆顶着皇家密谍的身份在公主府里安心养老,无奈树欲静而风不止……圣上的人就不能收买利用了吗?
这回不就是实例?
韩烈也有些感慨,“继给太子泼脏水之后,这么快便轮到父皇了吗?”又由衷道,“可见你这次真是把人家刺激坏了。”
宗彩见爹娘都不想搭理韩烈,嘴巴一咧,“这真是我的荣幸。”又扭头对爹娘道,“爹爹娘亲,让我们说说话呗。”
宗铎终于开口,“这就嫌你爹娘碍眼了?”
宗彩笑道:“等他走了,女儿再补偿你们呀。”
宗铎与韩锐也的确要到书房做些布置,于是顺水推舟地出门。屋里剩下宗彩宗彦与韩烈他们三个,韩烈才迫切问道,“姑妈和姑父不会动怒了吧?”
宗彦没好气儿道:“不动怒?就我老子那脾气?你信啊?”
韩烈又补了一句,“没对我动怒吧?”
“你这人大喘气啊?”宗彦骂了一句,又叹道,“娇娇太耀眼,跟你出门的时候,爹娘都已经下定决心让娇娇跟你历练一番,省得将来遇上大风浪,再手足无措……但却没想到反击来得这么快,还一个不小心卷进压根不想沾身的麻烦事儿里。”
宗彦这真是大实话。
宗铎与韩锐都不看好太子,默许女儿嫁给韩烈就是证明。但不看好归不看好,不代表现在就要捧出一位皇子跟太子对着干。
韩烈轻轻呼了口气,“是我十弟吧?”前世这个弟弟就极有野心,最后连他的遗诏都没遵守,还把韩熙和韩汇之与他放在一处,让他们三个到地底下还得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