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一直连绵的下着雨,如今雨停了,天气就变得十分闷热,等到了晚上的时候才算是来了点凉风。
包芷他们现在正坐在在院子里纳凉,八斤则坐在秋千上来回晃悠着。
刚才钟乐昀松口说要带她去昆嵛城之后,八斤就兴高采烈的跑回屋里收拾了一个小包裹,这包裹里面装着她的衣服还有一些小东西小零嘴。
这几天她也确实在熙勒城里待的有些烦闷了,所以如今听到这消息,恨不得今天晚上就动身出发。
而钟乐昀坐在石桌边上整理着这几年的卷宗,正奋笔疾书呢,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抬头,“小包子,你这几天要准备铺子的事情,是不是就不能和我们一起去昆嵛城了?”
包芷闻言在一旁点点头,“安叔前几天帮我去承天寺算了日子,承天寺的大和尚说三日后宜开张,到时候我是一定要在场的,所以我怕是不能跟你们一起了。”
八斤一听赶忙从秋千上跳下来,满脸不情愿的蹭到包芷得身边,“别呀!包子哥哥,陪我一起走吧,一起走吧,在路上我们一起玩儿……”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拉着包芷得袖子来回摇晃。
钟乐昀见状皱着眉板起脸,“你包子哥哥有正事儿要做,哪能一直陪着你?不许任性。”
八斤一向很听她哥哥的话,闻言只好噘着嘴巴不情愿的松开手,跑到一边坐好不说话了。
包芷见他可怜兮兮的正想好好过去安慰一下她,角门外就传来脚步声,他心思一动,以为是虞钺回来了。可抬眼一看却发现是仵作张厚延穿着木屐溜溜达达的走了进来。
“呦,都在呢!”张厚延一进来看见他们都坐在院子里忍不住笑着开口道。
钟乐颜见是他,赶紧搬了把椅子,落座看茶,“张叔,这么晚了怎么想着过来了?”
张厚延笑眯眯的抿了口茶,“我家有了点喜事儿,我来告诉大人,让你们也乐呵乐呵。”
包芷一听来了兴致,“张叔什么喜事儿啊?”
张厚延美滋滋的上扬着嘴角乐着,伸手捋了捋胡子,“我儿媳妇给我们老张家添丁啦,大胖小子特别可爱,等满月了请你们到我儿子家喝满月酒!”
钟乐昀闻言大喜,赶紧拱拱手,“这可是好事情啊,恭喜恭喜。”
张厚延赶紧满面笑容的回礼。
这老头在平日里虽然算不上严肃,但也总是一本正经的,毕竟年纪大了不像年轻人一般爱玩儿闹开玩笑。可如今却是笑的见牙不见眼,浑身上下都透着喜庆。
包芷他们又恭喜了几句,张厚延却忽然又叹了口气正色道:“大人啊,今天晚上我来,除了告诉你这个消息之外,我还想和你说个事儿。”
钟乐昀见他忽然变得严肃了,有些摸不着头脑,赶紧开口道:“张叔但说无妨。”
张厚延伸手摸着胡子,“大人,我如今也已经做了快三十几年的仵作,我很喜欢我做的这个行当,能给通过死者来给生者交代,我觉得是也算是用我的绵薄之力还百姓以公道。但是如今年纪大了,今年又有了孙子,我就想着好好照看孙子,享享天伦之乐。”
钟乐昀听完愣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张叔,你要不做仵作了?”张厚延看着他点点头。
钟乐昀见他承认了,心里有些吃惊也有些失落。从他开始做熙勒城府尹的时候,张厚延就一直是衙门里的仵作,是他的搭档。张厚延带着他一步一步的适应处理案子,又教了他很多东西,两个人的关系也算是亦师亦友,如今冷不防听到这个消息,他就觉得心里有些舍不得,有点不是滋味。
但他也不能阻止老头的决定,就只好答应了。
又简单说了几句,张厚延就起身告辞了,而钟乐昀见他出了角门走了,脸才彻底得垮了下来。
疆骋见他低着头,脑门儿顶着石桌,情绪有点低落,就抬手给他倒了杯茶推到他的面前,“别想太多,先喝口茶。”
钟乐昀端起茶杯心不在焉得抿了一口茶,叹了口气,“好久之前张叔就跟我提过这意思,当时我还以为他说笑呢,便也没放在心上,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其实做仵作这个行当的人本身就不多,经验丰富老道的更是少之又少,张厚延可以算是其中得翘楚,在验尸上几乎没有出过差错。而对于钟乐昀来说不光是这些公务上,这几年在各个方面他也都很依赖信任张厚延。
疆骋见他依旧低着头无精打采的,便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张叔家就在熙勒城,距离也不远,有时间你可以去看他。”他一遍说着一边趁包芷和八斤不注意低头亲了亲他的发顶,又小声在他耳边道:“别难过,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呼到耳边的气流让钟乐昀感觉耳朵发痒,他赶紧一把推开疆骋,红着脸嚷嚷道:“谁让你这个流氓陪着!才不要!”
八斤听了赶紧凑过去得意洋洋的看了疆骋一眼,拉着钟乐昀的手笑眯眯的说道:“哥哥才不用他陪着,要用我陪着!”一边说着一边做着鬼脸,跟钟乐昀耍宝,逗他开心。
钟乐昀看了看活泼可爱正努力做出奇怪表情逗他的八斤,又看了看旁边挑着眉毛一想要靠近他就被八斤狠狠瞪一眼的疆骋,忽然觉得心情多云转晴了。
而包芷则一个人坐在桌子的对面,怀里抱着阿黄,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阿黄的毛,看着他们其乐融融的样子,心里竟然慢慢感觉有了点孤独。
这种感觉可真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