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澜音在面对九天玄雷的时候,无论心里有多么的害怕,都依然选择站在苏绯织的前面。因为他们是朋友,苏绯织是叶澜音生命中很重要的人,而此时叶澜音又觉得自己是目下这种情形下唯一能够保护他的人。所以,她尽可能的用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保护他,陪着他或者渡过这一场劫难。然而,在北邙山上却又有另一个人,明明体弱多病手无缚鸡之力,却在最危难的时候挡在了她的身前。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苏越。
薄素素曾经站在昆仑山上终年不化的雪地里问莺莳:“你说你在乎我师兄,那么你愿意为他去死吗?”
莺莳没有丝毫犹疑地说愿意。
因为她爱的炙诚热烈,因为她知道那个人值得。莺莳与叶思惘是这样,苏越与叶澜音亦是如此。
叶澜音给苏越那座院子设下的结界,是用来保护他而不是困住他的,是以叶澜音与苏绯织这边发生了什么,苏越如果好生待在屋子里的话,是听不到也看不到的。便是外头天崩地裂翻江倒海,他与他的院子都一样能够安全无虞。然而都已经知道是天劫了,叶澜音追着苏绯织出了去,他二人表情都那样的凝重与恐惧,他哪里有不担心的道理。
在天雷下来的时候苏绯织为了不要连累到苏越,特意往远处飞,是以苏越拖着病怏怏的身体赶到这一片时,苏绯织和叶澜音身上早已砸下了三道九天玄雷。然而他实在跑不动了,足下一软,跪倒在地捂着胸口就吐出一口血来。
什么是爱?爱可以是一往而深,也可以是细水长流,是奋不顾身,舍生忘死,之死靡它。
苏越用自己被病痛折磨得消瘦的身躯挡在叶澜音的前面,他没来得及拥抱她,没来记得用他的掌抚摸她瑟瑟发抖的脊背,劝慰她一句:“别怕,我在。”
那天雷就已经落了下来。
应该是砸在了他的背上,苏越只觉得自己的思绪像是一瞬间被掏空了一般,他痛到了极致,便也感觉不到疼,血液里有什么东西在急速奔走着。那么一瞬间,他看不见,也听不见,他似乎觉得在那一瞬间有一双无形的手,将他的魂魄往天灵盖处拖拽着。白光渐渐隐没,他终于又能看见她了,然而他却也感觉到了疼,粉身碎骨,斩筋剥皮的疼。
然而苏越的筋骨确实已经没了。
苏绯织率先睁开眼睛,然而他的目光被叶澜音披散的长发挡住,叶澜音感觉苏越虚弱的在她的怀中哼了一声,这才睁开眼睛。那道天雷劈下来了,她和苏绯织还活着,她心中有些惊喜和高兴,于是叶澜音甚是虚弱地冲苏绯织一笑。然而当叶澜音来转过头,看到苏越那一张和那一袭不再如雪的白衣时,她整个人生生愣住。
如遭雷亟。
苏越就站在她眼前,墨发披散,白衣染血。他的双臂张开,站的笔直。叶澜音的眼睛霎时就红了,大颗大颗的泪珠毫无预兆的就顺着她染了污渍的脸,无可抑制的滚落下来。叶澜音颤抖着双唇,似乎是想唤他的名字,然而却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声来。
她害怕了。苏越知道。他想对她说不要怕,然而他刚一牵动嘴角,才发现自己含了一口血。于是他只能对她微笑,想让她不要担心也别再哭了,然而腥甜的血液在他的胃里不断的翻涌着,他努力着还未将嘴里喊着的血咽下去,便当着叶澜音的面呕出一大口血。
叶澜音几次张大了嘴,想要大声呼唤他的名字,她试了几次都徒劳无功。当苏呕出那一片血,染红了那一片白时,她终于放开苏绯织颤抖地迎上前去。她哭喊着抱住苏越摇摇欲坠的身体,将他的名字一声一声喊的破碎。
“苏越……苏越……苏越……”
叶澜音抱住苏越,下巴搁在他的颈窝,双手环抱自然落在了苏越的后背。她忽然蓦地睁大了眼睛,紧咬住下唇,将目光下移,落在她自己的一双手上。那双手满是殷殷红红鲜血淋淋。
“苏越……苏越……你……你的背……”
他的骨头被天雷震碎了,因此他每作出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是扯皮拉筋的疼。然而他缓缓抬起了自己如今并没有什么力气的双手,做出一个拥抱的动作,他想抱住她的,然而他已经没有力气触碰到她。
苏越的五脏六腑碎在了一起,他的每一次喘气都分外艰难。他有些遗憾,没能多陪她说说话,毕竟他还有好多好多话没来得及和她说完。苏越也哭了,他身为男儿,似乎也好久没有落泪了。他动了动之间,想要抚摸她柔顺的发,然而实在没有力气。苏越的一只手无力地垂下,掌心向上,只能触碰到叶澜音散落下来的发尖。那发间被风吹着,在他掌心微微荡漾,对苏越来说已经是最温柔的触碰。
苏绯织躺在不远处的雪地上,眼睁睁地看到了这一幕,叶澜音的哭声让他觉得揪心,苏越到此时依旧温良的目光让他更加揪心。
苏绯织不想连累叶澜音,却到底还是连累了叶澜音。
“苏越……苏越……苏越……”叶澜音一声声的喊着。一千九百零二年,她从未如此恐惧,害怕,惊慌无措。在她睁开眼睛见到苏越的那一瞬,第一次,她只觉得自己的世界天塌地陷,分崩离析。
“你……你……苏越……”她实在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哭的就好像要断了气。届时,她的脑海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无比清晰,像是拿着凿子在她心上一寸寸的刻着,那个念头绝望的过分。
她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