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澜音光着脚在寝殿走了一圈,丈量了一下,浅沧在紫薇垣的寝殿起码有北邙山那座小院是个那么大,而这个数据还是算上了北邙山的小院子却没有算上寝殿外头的院子和后头的花园。因此当叶澜音得知寝殿后头的花园里还有个温泉池子的时候,她隔着珠帘望着那琉璃灯火下水雾都染了一层琉璃光的温泉池子,颇有些赞叹的嗤嗤声道:“苏绯织上次带我去摘星楼的时候,我已经很是惊奇了,毕竟那墨先生竟然在长安城朱雀大街上最贵的一块地上建了一座内九层,外九层九重楼。可进到这紫薇垣,才觉得你家帝君更了不得了,竟然在九重天上盖了这么大一栋宅子。”
流苏忍俊不住,在一旁掩着面轻轻笑了起来。彤羽帮叶澜音将头上的银钗取下来,又将她披散的发拢起挽成一个简单的髻,含笑道:“姑娘就是爱说笑,明明是您与帝君要亲近些,您却说‘我们家帝君’倒显得与帝君生分了。”
叶澜音想了想,歪着脑袋吃了颗梅子:“其实我说的也没错呀,我与你们帝君往远了说好像认识了一千多年,往近了说好像也只是认识了好几十天,可你们在紫薇垣多久了?就算没有万年,至少也有个几千年吧?”
流苏道:“我和彤羽姐姐可不一样,我进紫薇垣不过也是近两百年左右的事情,彤羽姐姐在内殿里头当职可已经有了好几千年了。”
彤羽替叶澜音撩开那一幕水晶珠帘:“虽说是在内殿当职,可内院却也没有进来过几次。此番若不是姑娘来了,只怕彤羽还在前院浇花呢。”
紫薇垣中的仙娥除却几个品阶高的,都是着清一色的浅黄衣裳,叶澜音用了好些时候才将这几个漂亮姑娘的脸和名字对上。眉眼生的妩媚一些,性子却又安静一些的是彤羽,眼睛大的,爱说话的那个是流苏。这两人被那个不苟言笑一脸寡淡的掌事仙官拨到了她这边来,相处了几日也成了叶澜音在紫薇园上能说上几句话的人。
叶澜音一直以为,紫薇垣这么大,空的屋子也一定很多,所以也并不晓得原来自己住的这间屋子原本是浅沧的寝殿。而屋子后头她以为的那个温泉池子,对她来说其实也不是一般的温泉池子,除了*上的舒缓和放松,据说还能洗涤她身上沾染的戾气。浅沧不说她还不知道,原来冥海之所以见不到太阳,是因为那儿的戾气太重,稠的和浓墨一样,遮住了清气上升成为的天,自然也遮住了天上的太阳。于是除了每天给优昙花浇水,叶澜音还有一件每日必做的事情,那就是在那块温泉池子里泡泡澡。这池子有没有驱散她身上染的戾气叶澜音不知道,不过每天泉水温温暖暖的泡的很是舒服,叶澜音不习惯让人服侍,平时端个茶帮忙收拾下东西或是给她梳个头就好了,像什么宽衣解带沐浴更衣这种事情她还是习惯自己来,所以迄今为止,除了偶尔洒扫的婢子之外,能进到温泉池子这一块的除了浅沧也就是她了。
话说刚开始泡温泉的时候,叶澜音很不习惯,只泡了一小会儿,半盏茶的功夫也没有,只觉得胸口又热又闷,泡的头晕乎乎的,整个身体软绵绵的。她觉得有点不舒服,就从池子里爬了出来,跑到旁边一块平坦光滑的石头上躺着。石头冰冰凉凉的,她躺上去很是舒服,而她原本泡温泉就泡的头有些晕,这一舒服就舒服的睡着了。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将她抱了起来,她那时好像还在做梦,脸埋在那人胸间,半梦半醒间嗅到那人身上有淡淡的裳梨白,是熟悉的香气。她迷迷糊糊喊了一个名字,那人许久没有应她,好像就那样抱着她在原地楞了许久,直到那人迟迟说了一句:“我在。”她才在那人怀里安心睡去,脸上带着笑意。
过了几天苏绯织来看她,她穿了件绣着优昙花的水玉色广袖留仙裙,头发也被流苏梳了一个复杂的髻,她并不喜欢在头上戴太多的首饰,觉得重,所以流苏只在她发髻右侧的地方簪了一朵院子里新摘下来的优昙。苏绯织远远就看着叶澜音握着一支鱼竿坐靠在红栏边上钓鱼,一只手半支着昏昏欲睡的脑袋,这让他不禁想起很多年以前他上琼瑶山时常见的那些画面。听见人来,叶澜音抬眼一看,在看到苏绯织那张笑的很是骚气的脸时又阖着眼睛小寐去了。苏绯织被她这一举动逗乐了,眉毛挑了一挑,拿着扇子往旁边一坐:“可是又一条没钓着?”
紫薇垣内殿里的仙娥品阶也是三阶往上走的,便是去到外面,三四五重天的那些领了仙职的仙子们多数也是要称呼她们一声姐姐的。流苏给苏绯织看了茶,笑着同他说道:“姑娘这鱼都钓一上午了,可还是一条都没钓上来,这几尾锦鲤养了也快一百年,也不知是不是快要成仙了,一个个激灵的很。”
苏绯织一贯不端什么架子,更从不在长的好看的姑娘面前端架子,听流苏这么一说,他不禁笑了起来,拿扇一指:“你倒是好生看看她用的是什么钩子。”
流苏眼睛一转,反应也快:“哎?难不成和姜太翁一般,用的是直钩?”
“连直钩也没有!”苏绯织索性自己动了手,那扇子一挑,将那鱼线挑了起来。流苏凑近一看,还真是什么都没有,没有钩子,直接用鱼线绑着一块桂花糕。
“早前便听阴若萧说,她见过许多人的魂魄,便是没有了记忆却也还保留着当初的习惯。你瞧你就是这样,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了,偏偏做的每件事情都还和以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