鹏程九万里,叶澜音终于赶在五日期限的最后一刻回到遗花谷。的第一句话不是她在大鹏鸟背上想的那句我回来了,而是一句:“苏越,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啊?”
苏绯织挑了挑眉头,转身将他的小叶子塞到苏越怀里,并投给苏越一个‘你不用太感谢小爷我’的眼神。苏越便打横抱着叶澜音,原本略显苍白的面色现下泛出些许绯红,他的目光在她面上端详了许久方才缓缓地道:“我有些认床。”
“屁!”苏绯织不留一丝情面地戳穿他,原本想说:“你不就是担心这个臭丫头死在冥海回不来吗?”却被苏越极其温和地斜去的一眼,生生将话头吞到了肚子里。苏绯织觉得自个儿十分憋屈,便忍不住在心中劝慰自己道:“小爷我不是怕他,他苏越不过是一个凡人,小爷我才不怕他。小爷我不过是觉得同一个凡人计较,不但有伤风化,还十分的没有格调。”
没错,苏绯织告诉自己,除了长的十分好看,他也委实是一个很有格调的仙。
华祁收回给叶澜音把脉的手,瞅了苏越一眼,又瞅了瞅苏绯织。打了个哈欠方才有些懒洋洋地说道:“没事,就是灵力消耗的有些大,以及……”他顿了顿,在看到他二人皆是一副悬着的心终于落的地的模样,又道:“以及断了几根骨头。”
“啊?!”
“啊什么啊?!”华祁瞥了一眼苏绯织:“亏你还是个神仙,骨头断了再接上,有什么大不了的!”
苏绯织一脸苦大仇深地看着苏越怀中的叶澜音,好看的薄唇动了动,半晌说出一句话来:“完了小叶子,你父君这回是真要扒了小爷我的皮。”
“痛不痛。”将叶澜音抱回房间,便是将她放到床上的时候,苏越也是小心小心再小心。叶澜音怕疼他是知道的,华祁那句话说的轻描淡写,却跟锤子一眼砸在了他的心上。
“不痛了。”看着苏越替自己掖好被角,叶澜音摇了摇头。并且为了让这句话听起来更有说服了,她特意堆着笑冲他补上一句:“我们神仙嘛,别说断几根骨头,就是断胳膊断腿的,不消片刻便又是活蹦乱跳了。”
苏越被她这句话逗笑,他笑起来很好看,比谁都好看,至少叶澜音是这样觉得。他问:“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我镇些酸梅汤,要不要喝一些?”
叶澜音攥着被角直摇头,跟小猫似的,抓住了机会便伸出一双手拉住苏越的一根手指。月光洒进屋子,同屋子里的烛光交织在一起,显得愈发温暖明亮。这样的温暖明亮衬着她的眼睛,她看着苏越,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这个时候,她眼中看到的只有苏越,不是别人,仅是眼前的这个人。
叶澜音道:“苏越,待你身子好些了,我便带你走遍这四海八荒。你不是说想瞧瞧大漠风光吗?过几日我们便去漠北看看,好不好?”
苏越轻轻一笑,那一笑不知为何让叶澜音恍惚产生一种错觉。让她觉得,仿佛是琼瑶山上的琼瑶花,全部都开好了。
苏越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那模样怎么看都有种说不出的宠溺,苏越说:“好。”
叶澜音不明白,明明真正的病号明明是苏越,为何这几日却变成了苏越在照顾她。不过她本就不是凡人,有琼瑶山上的那些仙药养着,又有苏绯织渡给自己的那些修为,叶澜音好的挺快,用的她的话来说,不也就是断了几根骨头而已。不出三日,便是叶澜音又是下厨又是煎药地去照顾苏越了。
叶澜音出遗花谷为苏越去寻药引的那几日,苏越便时常坐在遗花谷的一个小潭边发呆。说是发呆,其实是在回忆。大概是一年之前,他坐在由长安城去往北邙山的马车上,便想着自己过去的那二十一二年仿佛就像是一场梦。他也曾在明里暗里的朝堂争斗中偷取闲时,站在皇城的城楼上负手远眺,他记得那时自己眼里看到的是天,是天上的孤鸿。而那时他心中想的是什么,他如今却记不清了。
他遇见叶澜音是在一个难得出了好太阳的冬天,她从他画的一幅画中走出来,白衣曳地,她说她不是凡人,却也不是妖魔鬼怪。她想在北邙山上住下,他便由她住下,这一住,便又晃去了大半年。
她陪他说话,给他讲故事,给她做饭,帮他治病。而他则陪着她种花,听她讲故事,顺带帮着照顾一下萌萌。这样的一段时光,太过恬静美好,是以他有时候会想,是否会有一日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便会恍然清醒过来,然后才发现这大半年的时光,不过也只是一枕黄粱。
往年,他子啊皇城,不是没有见过美貌或是德才兼备的女子。也因为这双眼睛,狐精鬼怪也见过不少,却没有一人能和她作比较。叶澜音的出现,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很多东西。他说不出来,却清楚的知道。
直到有一天,他捧了本尔雅来看,苏绯织摇着扇子走过来,问道:“你这几日茶饭不思的便是担心小叶子?”
他没有回答,苏绯织便在他身旁坐下,似点拨又似询问:“你莫不是喜欢上她了吧,苏越?”
你莫不是喜欢上她了吧,苏越?
他拿苏绯织问他的话这样问自己。喜欢,他从未喜欢过什么,也从未想过自己会喜欢上什么。可当苏绯织这样问他,他忽然便明白了,原来他想见到她,想看见她笑,想陪在她身边都是因着他喜欢她?
于是,他收起了那本尔雅,转头对上苏绯织的眼睛,极是诚恳的说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