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父母宝铉说前事亲姊妹公主指前路
进了侧门,换了轿辇,转过影壁,而后是一溜儿的抄手游廊。
宝钗这是初次进忠孝公府,她一面留神听外头的动静,一面在心里头慢慢儿盘算着宅子的格局。待轿辇进了垂花门停稳了,方才叫莺儿掀起了轿帘。
外头候着的,却是修心。
宝钗前倾的身子顿了下,心中不由苦笑。
自个儿和修心是什么样的“交情”自己也知道,父亲那样疼宠儿女的,必不会叫她来接自己。封氏从来就是个万事不管的,薛蟠一个大老粗,也想不到这个。想必,是自己的那位好姐姐做的主。
只是这个下马威,自个儿必是得忍下了。
宝钗扶着莺儿的手下了车,笑盈盈的同修心道:“修心姐姐。”
修心柳眉一蹙,却又说道:“宝钗姑娘。老爷偏厅有请。”说着,示意身边的婆子带路。
王姨妈刚要跟上去,修心一侧身,道:“王姨娘且慢,长公主请您往后花厅一叙。”
二人一愣,王姨妈抬眼看向宝钗。
宝钗一时也没了主意。不过既到了此处,也就身不由己了。她摇了摇头,轻声道:“母亲放心,去吧。”
宝钗来到偏厅,只见薛天相正端坐喝茶。
见她来了,放下茶杯,上下打量了一番,轻叹一声,指了下首的椅子道:“坐。”
宝钗却上前两步,跪哭道:“父亲!”
薛天相缓缓抬手,揉了揉二女儿的头。“这些年,过得还好?当初你们带走的银钱也不多,可够嚼用?”
“还好。银子是从来不缺的。只是常常想念父亲。”宝钗道。
“在外头可受了委屈?”
“不曾。姨妈待咱们挺好。”
薛天相皱眉道:“贾府那个二太太听说极是喜欢那黄白之物的。”这话却是听宝铉说的,只不过薛天相不好明说罢了。
宝钗低头抹了眼泪,“也还过得去。我与母亲原也是借住在他们家。人家一时银子不趁手,咱们帮衬些,也是应该的。”
“也罢。你在这儿陪我品茶下棋,你姐姐那儿正有话同王姨娘说。一会儿我再带你过去。”
后花厅。
王姨妈看着眼前穿着旗装的女子,叹了口气,“你这般大了,我竟是认不出你了。”
“叫姨娘挂心了。”宝铉淡淡的回道。
“你还是怨我?”
宝铉嗤笑,“不怨你,怨谁?怨宝钗?”
王姨妈忙说:“不关宝钗的事儿,何苦牵扯上她。”
宝铉笑道:“姨娘真是慈母之心。”
“宝钗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不待她好我要待谁好?”暧昧神医
“我呢?”
王姨妈进门后强忍着听她喊了半天的姨娘,心里头早已积了一堆的火气,脱口便骂了起来:“你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又如何,天生就是个吃里扒外的主!你如今见着我不见礼也就罢了,还一口一个姨娘的,早知道在你刚出生时就该把你掐死!”
“倒是我的不是。”宝铉也不了看她,伸手从点心盘子里拈了块杏脯,“姨娘怕是记性不好了,当日您身边的嬷嬷是要掐死我来着,只可惜我福大命大,叫姨娘失望了。”
王姨妈气极,转念却又想起宝钗,强压了怒火道:“只可惜你叫太夫人抱去养了。你若是养在我身边,我自待你如宝钗一般。”
“可省省吧!姨娘打量我不知道满月宴的事儿呢!”
王姨妈跳脚起来:“是哪个告诉你的?是那个老虔婆?还是修心那个贱婢?”
宝铉皱眉,“姨娘既处处为宝钗着想,说话也该注意着点。宝钗养在姨娘身边,姨娘便有了一颗慈母之心。推己及人,宝铉自幼养在祖母身边,自然对祖母也有了孺慕之情。还请姨娘口下积德!”
王姨妈指着宝铉,颤声道:“我是你的生身母亲!你怎敢这样对我!”
“生身母亲?生而不养,不如不生!况且,祠堂里头供着的御笔圣旨,可是明明白白的写了,我与哥哥,是封夫人所生的龙凤胎。王姨妈莫不是在说太上皇撒了谎?”
这时王姨妈终于是想起了今日来薛府所为何事,她重重的跌坐回椅子上,无力道:“行了行了。好话也不必多说了。咱们母女俩这么些年来,左不过是相看两相厌罢了。只是宝钗终究是你一母同胞的亲生妹子。我不求别的,只求你给她找个好人家。”
宝铉站起身,想里间走了几步却又停下,也不回身,问道:“好人家?怎样的人家是好人家?寒门举子、书香门第、清贵世家、名门望族,还是王公宗室?”
王姨妈道:“宝钗这般人品、相貌、家世,便是做个贵妃也是使得的。”
宝铉惨笑一声,“宝钗的亲事,我已有了主意。虽不在京里,却也可以说是一等一的尊贵。只有一点,宝钗出嫁后,你便呆在薛家祠堂,日日为祖母诵经上香!”
王姨妈到底还是答应了。
她想着,宝钗虽不嫁到京里,既是极尊贵的人家,等宝钗嫁过去站稳了脚跟,再使人把自己接去,也不是什么大事!再说,以宝钗的聪慧,怕是不到一年自个儿就可以跟过去了!
后来王姨妈知道了,宝钗要嫁去的地方,是自个儿绝对不可能跟去的。她虽有怨言,到底舍不得叫宝钗抛下那触手可及的富贵尊荣,最终在薛家祠堂,为宝钗求了一辈子的平安喜乐。
此乃后话。
宝铉一面命白芍去请老爷、宝姑娘,一面又叫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