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年前,经过陛下下旨,她从此成为晋国的二皇子妃。
旁人或许不知,但她却是无比清楚地记得,就在出嫁前的那天晚上,华宸曾在夜里跑来找自己,问自己是否真的想要嫁给华硕。还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她自然觉察出那份心意。
可是当一个人的眼里已经有了一个人,那么其余人,哪怕再高大。却始终注定了是要被忽略的那一个。
第二日送亲,三皇子因为醉酒不曾出现,安阳城中也因此逐渐传出她中意自己嫂嫂的传闻……
想到这里,李岚姮已然惊出一身冷汗。
当年这些事,自己都有所耳闻。华硕又哪里会不知道?
可是现在听到他说的这些话,却又不是真的介意,正如当年第一次听闻这消息,她跑去向他解释时一般,他说出相信她的话。然而不知为什么,李岚姮总觉得他不会真的不介意,但却又不好再言,否则只显得自己心虚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儿一般。
心下担忧,她出口的声音已然带了几分颤颤的低泣:“不是妾身惶惶,只是那些流言蜚语三人成虎。妾身有口却说不清。殿下若是因此不明白妾身的真心,真与我生出嫌隙来,那妾身纵是死也不能瞑目了。”
“好好的说什么生啊死啊的,多不吉利。你放心,不管旁人怎么说,我终究还是信你,若是连这点气度与信任都没有,我华硕又如何能当得起姮儿托付真心?”
轻轻地拍着李岚姮的背,华硕声音柔和,言表之上的宠溺与温情。看红了一旁站着的小婢女,只道殿下果然是出了名的谦和郎君,对侧妃娘娘的宠爱果如外间传闻那样。
但是一旁的元宝,却始终不动声色。
见过殿下私底下真正的样子。才知道眼前这个人,到底是怎样的性情。
室内一片似水柔情,就连窗外的蝉鸣似乎也变得清脆悦耳,可是三皇子府中,却并没有这样的旖旎红袖,只有大汗淋漓的粗壮汉子。
两小队人马依次从角门入府。这样的动静自然惊醒了午休的华宸。
“不是让你们去接那个云……那个舒阳了么?怎得你们这般回来了,却不见他和杨成的人影?”
披衣而出的时候,华宸正听到武樑问着那些人的话。
“回禀武大人,是舒先生让我们先回来的。”其中一人回答道。
“舒先生让你们先回来?”
不等武樑追问,华宸便快步而来首先出声道。
“公子。”
“见过公子。”
众人及苏懿和武樑见他来连忙行礼,华宸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起来,便又一次问道:“为何舒先生会让你们先回来?昨晚我收到杨成的消息,你们在林中遇刺,为何你们不留下来继续护送先生?若是出了什么问题,谁来负责?”
说到这里,华宸咬了咬牙:“这个杨成,竟然也不知道劝劝舒先生,竟然就真的敢让你们那回来!若是先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们拿什么来补救?!”
明显感觉到主子的愤怒,快马而归的数十名侍卫忙不迭跪下道:“公子息怒,是我等顾虑不周,求公子责罚!但此事与杨大人没有任何干系,是舒先生要求如此,我们无奈之下,这才……”
“无奈?!什么时候竟然学会推脱了?”
听到这样的话,华宸更是愤怒,自己身边这都是什么人,竟不知何时起,学会了这样的说辞来!
“公子明鉴!我等绝不敢有半句虚言,若是您不信,待舒先生回来,自可当面对质。”
“当面对质?!……你们!”
华宸没有想到,这些人居然还敢说出这样的话来,若是舒阳有什么三长两短,连命都没有的话,还如何当面对质!
“公子息怒,且听听他们的解释,莫要因为心急而生出什么误会来。”
一旁的苏懿见此,连忙上前几步,在华宸跟前小声劝慰。
公子此刻的心情他可以理解。
这一年来舒阳每月传信与公子,其中给出的建议或许最开始并不显眼,但这一年下来,却让公子在不经意间手中掌握越来越有利的东西,却又没有引起各方的特别注意,因此这一次舒阳下山,公子才特别留意。
若不是因为每日上朝,只怕就要亲自前去接舒先生下山了,所以在听闻昨晚林中遇刺的惊险之后,又看到这些被派去护送之人丢下舒阳先回来,这才一时忧心过妄,出声斥责。
“好,那你们就且先说说看,舒先生是如何告诉你们,让你们先回来的。”
听了苏懿的话,华宸这才忍住怒气,想要听听他们到底作何解释。
“先生说,让我们告诉公子——人越多,越显眼,他要顾及的人也就越多,也就越麻烦,而他最怕的,就是麻烦……”
说到这里,那人的声音慢慢变低,一想到舒阳那文质彬彬的书生模样,说出来自己要顾及他们这些练武的汉子,就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若是自己听到别人这么说,定然是不会相信,但是舒先生却偏生就让他们这么和公子说,还说出了问题他负责,也不知公子信是不信,听了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又会不会一怒之下责罚他们……
然而那人将这话说出口,却并没有听到华宸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他叹了口气道:“算了,你们起来吧,我知道了。”
“公子……”
似是不敢置信,跪在地上的众人疑惑似的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