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雨,向来下的又细又绵,较之春雨总是多了几分冷意,少了几丝柔情。
这样的冰冷如丝的雨,落在身上,便是细细密密的冷,刺骨寒凉。
郑卿云便是在这样淅淅沥沥的雨声中,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眼前昏暗一片,她眨了眨眼睛,这才意识到因为外面下着雨,窗帘又拉的严实,没有光线透进来,所以房中不甚明亮。艰难的转了转脑袋,郑卿云感觉浑身酸痛的厉害,好似被人碾过一样,明白这是发烧之后的症状。
她调转视线,侧头看向另一边,却见萧离正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将下巴撑在雕刻着花纹的把手上,双目紧阖,气息绵长,显然是睡着了。
不得不说,萧离的长相的确很完美——卷翘的睫毛将昔日凌厉的双眸掩盖,也同时收敛了他所有的棱角,昏暗的光线模糊了他的线条,让他看起来更加的柔和了一些。
就在郑卿云发呆时,萧离的睫毛微微一颤,露出云翳下掩藏的光芒,瞬间让他恢复了往日的气势。
二人的目光在虚空中一交即错,“你醒了?”
许是因为刚刚睡醒,萧离一贯清俊的嗓音略显沙哑。
虽然面上没有笑容,让他看起来很冷硬,但是郑卿云知道,他并非表面上那般疏离冷漠,心头一热,扯出一抹笑容,淡淡的应道:“恩,醒了。”
萧离探身在她额头上摸了摸:“昨夜四娘发现你发烧了,请了医生过来替你诊断了,说是受了凉,四娘折腾了半晚上,这会儿只怕还没有睡醒。”
郑卿云轻“嗯”一声,“麻烦你们了!”
“无妨。”客套的语气,让萧离稍稍有些不快,不过很快这丝情绪就消散了,知道她无事,一颗心总算落了下来,语气柔缓了一些,“你把眼睛闭一下,我把灯打开。”
郑卿云依言闭上眼,感觉眼前有了光亮,随后缓缓睁眼,眨了眨,这才将眼睛睁开,瞧着萧离面色略淡,眼底一抹青影,知道他肯定也么有睡好,“你去睡一会儿吧!我没事了!”
“我待会儿还要出去一趟。”萧离走到窗户旁边,掀帘看了一眼窗外的丝毫没有减弱的雨,“你还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见郑卿云摇头,他顺手拉开窗帘,“昨夜医生开了药,我会交待给王嫂,你记得吃。”
王嫂是萧离请的佣人,并不常来,只隔三岔五会过来打扫一次,郑卿云住进来第一天曾与她见过一面,听了萧离的话,便点了点头。
二人又闲叙了一会儿话,萧离见时间差不多,于是走到风四娘房间门口,将她唤醒,嘱咐她照看好郑卿云,这才下楼出门。
谭毅一大早就将车停在院中,见萧离出门,立刻迎了上去,“三少。”
“走吧,咱们去见一见吴二爷。”
因为时间尚早,又因着下雨,所以梧城的街道上显得格外的冷清。吴二爷约萧离这个点见面,自然也是担心被吴文军撞见,打草惊蛇。
萧离带着谭毅刚一走进粤菜馆,便看见一位戴着金丝眼镜长相斯文的中年男子,正坐在一处卡座。
“吴二爷?”萧离也不客气,脱掉外面的黑色大衣,往椅座上一搭,随后坐在椅子上,眼睛却一直盯着对面的中年男子。
吴二爷显然惊了一下,随后很快就稳了心神,站起身对着萧离点了点头,“三少?”
“想必二爷已经仔细研读了在下提供的卷宗,不知道二爷有什么想法?”
见萧离开门见山,并不拿乔,吴二爷也将肚子中准备一番客套话全都扔到一边,一五一十的答道:“当年在下虽然不在国内,但是听闻家中老仆常抱怨大哥与父亲争吵,甚至差点动手,所以父亲被杀之案我也心存疑惑,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如今有了三少提供的证词,就好比打开了一个突破口,我定能将此案沉冤得雪。”
萧离来见吴二爷,也不过是确定他是不是值得自己合作,如今见他有了分寸,于是也不多留,闲叙了几句话,便起身告辞。
刚一出餐厅门口,萧离眸光微闪,侧头对谭毅使了一个眼神,谭毅会意点头。
毫无征兆的侧身,朝着一处墙角的位置冲了过去,因着速度奇快,而且十分突然,那里隐藏的黑影还尚来不及反应,便已经被他抓住了衣领。
谭毅将他揪住,扯到萧离跟前,恶声问道:“你是谁?干什么跟着我们?”
这人身着粗布短打,尖嘴猴腮,形容猥琐,“我……我……我路过……”
“路过?你骗鬼啊!”谭毅作势要打,
此人眼见着要挨打,三角眼滴溜溜一转,往地上一软,耍赖道:“哎哟……督军府少爷打人啦……救命啊……啊……”他不妨被萧离当胸踹了一脚,惨叫出声,捂着心口再不敢胡喊。
萧离皱眉收脚,冷冷的看着坐在地上的人,“你和陆明是什么关系?”
地上的人一听,脸色顿时大变,连连摆手摇头,分辨道:“没……没关系……”
见他这幅模样,萧离心中自有分寸,对谭毅道:“困住他,咱们去宝山码头。”
陆明的码头帮帮会就在宝山码头那里,这一点谭毅也是知道的,不过他惊讶的是,为何萧离说这人和陆明有关系,莫非陆明派他来监视萧离?可是,他们从前不是结拜兄弟吗?
区了一眼萧离冷若冻石的样子,谭毅也不敢瞎问,将地上吓得发软的男人拎起来,取了绳子捆好,又塞进后备箱之中,二人折道去了宝山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