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肃大概能明白众人的心情,他看过镜子里自己的容颜,比那一次在水中倒影的还要吓人可怖,何肃第一次看的时候,把自己都给吓了一跳,这大概就是那些传说中鬼怪的容颜了吧,而且,他还少了一只眼睛,另外一只眼睛也总是会偶尔模糊不清,他有时候就会想也许过不了几天他的另一只眼睛也会消失,有时候何肃会想,为什么他没有死在战场上。
此时他的脑海里又浮现出来她晕倒时的样子,那仿若看见厉鬼一样的表情,此时他感觉到心口一阵疼痛,此时一直在他身旁石猴的小书童担忧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将军你没说事情吧?”何肃摇了摇头若是在以往他定然会笑一笑,但是此时他明白自己笑起来一定十分丑陋,所以他并没有笑,此时从外面走进来一位管家模样的老头子,那老头子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国公有请。”
郑国公是各位开国元勋中最为低调的一个,若是按照这世人的标准来说,这位也是一位品质高洁的大人物,可是何肃确实知道自己的祖父心思通透,做事果断,绝对不是那种众人眼里所谓的温厚长者,此时这位年逾古稀的老国公对着他说道:“若是那长公主退婚,我定然知道知道我们这些开国元老们可是不是吃素的,”这郑国公眼睛里寒芒乍现,看着何肃不禁心生寒意,只见这何肃轻轻说道:“祖父莫要如此,儿女亲事,自然是要你情我愿的。”郑国公看着何肃这般模样,顿时心中一阵悲哀,只听见他说道:“若不是因为她,你怎会落到如此地步,如今这般折辱于你,我定然要为你讨回公道!”此时何肃心中顿时产生了一些不好的想法,他开口问道:“这是为什么?”何肃似乎不明白此时为何自己一向以沉稳著称的祖父,今日怎会如此反常,只见那郑国公叹了口气说道:“那无知妇人竟然托了御史在朝堂上弹劾你督军不利,才造成如此模样,还恳求陛下答应退婚之事。”此时何肃面上惊异之色闪过,可是现在他这副模样估计是现在谁也不会看出来。
“实在是欺人太甚!”郑国公大力拍打着桌子,但是此时看着何肃此番面容,更是悲从中来,待到这位年过古稀的老人抬头时,何肃竟然看见他的眼睛里的几颗泪珠,在他的眼里他的这位祖父是从来不会轻易流泪,此时何肃竟然觉得,也许自己死去要比活下来更为好,只是此时说这些话已经为时已晚。何肃想要说些什么安慰一下这位祖父,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祖父莫要难过,我是男子,容貌对于我来说本就没有太大的意义。”
郑国公悠悠的叹了口气并没有在说话。
安陵长公主府上,慧明已然被锁了好几日,这几日里,下人在外面听见慧明的声声哭泣,不禁感慨这位长公主殿下的狠心,这世间有哪一个母亲,能够像她一样将儿女当做自己的所有物,完全容不得其他的一点儿想法,这名思虑过多的丫头下意识的看向那座大门紧锁的绣楼,一张女子用的绣纸从上面飘飘然的落下来,那位丫头看了看那张绣纸,塞到了怀里。
瑾玉收到了一名自称是服侍慧明郡主的丫头送来的一张绣纸,上面只写了两个字,帮我。瑾玉把手中的绣纸轻轻放下,对着一旁时候的青雀说道:“我要和王爷说些事情。”青雀了会意,转身便除了门,不一会儿赵恪就到了,赵恪的发梢上竟然还有片片落雪,瑾玉开口问道:“下雪了吗?”
“一点小雪,从书房出来的时候沾上的。”瑾玉为赵恪拭去头上的白雪,赵恪笑了笑说道:“找我什么事?”瑾玉站起来,走向门外,此时青雀拿出了一件披风给瑾玉披上。
“陪我去一趟郑国公府。”
两人坐上马车,赵恪有些闷闷的,瑾玉拉着赵恪略微冰凉的手说道:“手怎么这么凉啊?”赵恪将手拿出来说道:“你想干什么?”瑾玉拿出来那张绣纸,递给了赵恪。
“是慧明的笔迹?”
“我正是因为如此才去找何肃,希望他能够在这件事情上不要那么优柔寡断。”瑾玉轻轻说道,赵恪拉起瑾玉的手,笑了笑说道:“何为优柔寡断?男子和女子的想法自然是有些不同的,在我看来何肃本就没有什么优柔寡断,只是不忍心让慧明以后后悔。”
“怎么会后悔?”瑾玉不觉得那个倔强的丫头会后悔,赵恪似乎在嘲笑瑾玉的天真。
“也许现在的誓言会变成以后的累赘,虽然我不想承认生为人的劣根性,但是玉儿,年轻的时候人容易冲动,也许何肃这样做是最好的,毕竟你也见过他的模样,那并不是一道伤疤那么简单,经过重大的伤情之后,人本身的寿命,也会因此而。”赵恪似乎说不出下面的话,瑾玉开口说道:“早亡?”
车内一阵静默。
马车到了郑国公府,赵恪说明了来意,两人被带到了一处十分幽静的小楼中,何肃正一个人坐在那里,看着外面冰冷的冬景,不知道在想什么。
“表哥?”瑾玉轻轻说道,何肃转过身来,一脸骇人的伤疤,瑾玉看着那伤疤,虽然之前也见过几次,可是突然看到还是心里一阵惊慌,瑾玉忍住心中的慌乱,开口说道:“这几日表哥身体可还好?”何肃笑了笑,瑾玉看着他脸上翻起的皮肉,那种表情姑且可以称作是笑,以前那个翩翩美少年已然变成了另外一番模样,瑾玉不禁心中难过,此时何肃开口说道:“还好。”瑾玉将手中那张泛着悠悠香气的绣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