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罗镜恩反而惊讶到了,一边拿了颗卷心菜递给女孩,示意她切成长条,一边装作不经意地瞄了她好几眼,然后却还是忍不住问道:
“怎么了?最近心情不太好?”
所以要想玩玩菜刀这种凶杀武器……?
姜撒朗:“……”
所以她在她小姨那儿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罗镜恩在一边淘米,看姜撒朗摇摇头沉默不语,脑中转了转,装作更加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
“最近和朴前进怎么样了,要不下次带他一起来吃饭吧。”
姜撒朗:“……”
果然还是她亲小姨,嗅觉就是敏感。
但其实,如果罗镜恩刚才没提起他的话,女孩还真没怎么想起朴前进这三个字。他们两分手了,已经好几个月了,而她……已经好很多了。
最难受的时候,是刚分手时,那两个月难受得不行,白天在外面工作时,还不能显露出太多来,或者就是忙得压根分不出脑袋来想。但晚上回到家,或者只剩她一个人待在公司的录音室里面时,以往在一起时到分手时的画面,就一页一页出现在眼前,在心口剜肉一样的疼。喜欢时有多快乐,竹篮打水一场空时,就会有多伤痛,坚信着两人彼此喜欢时,有多信心十足,发现只是自己一个人误会了时,就会有多挫败而失落。
那样的日子,很难受。所以那阵子,比起自己一个人待着,她反而更喜欢没日没夜地工作。可是时间一刻不歇地溜走,痛着痛着,忽然有一天,难受的心情就达到一个峰值。像是乌压压的黑云迫近了,就压在你的头顶,稀里哗啦地,往下坠着豆大的雨滴,淋得你浑身都湿得透顶,头发都黏在脸上格外狼狈。
可是,再然后。
只要你熬过那个峰值,熬过最难受的那一天,或者一周。
某个黎明你忽然间醒来,推开窗户,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听着细微的风声雨声,再看着建筑物外面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忽然间意识到,在你把自己拘禁在几十平米的小屋子里时,这个世界依旧这样繁华热闹着,为生存或为梦想奔波。
忽然间,铭心刻骨的痛,好像就变远了,也变淡了。从现在变成了过去,彻底地收进记忆的旧箱子里。你心里或许还残留着一些不解,一些不甘,也觉得有些虚妄。
但终究,你还是会懂——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离了谁之后就活不了的。
你痛过,但痛到极致之后,就知道了,你其实也只是千千万万个普通人当中的一个,你的爱情也逃不过大多数人的分手公式——爱的时候会爱,分开的时候会痛,但一切的疼痛都会过去的,爱情也如是。
可是,脑袋里想得再明白,这样的超脱依旧只是片刻,像是昙花一现,像是海市蜃楼。某一瞬间忽然像是看开了,下一瞬间,席卷而来的记忆,又能瞬间把你拉回情绪的深渊。
于是,就开始反反复复的痛苦、挣脱、痛苦、挣脱……
总有一天,当然也会彻底好起来的。只不过有的人可能一两个月就好,有些人可能需要与自己的情绪抗争好几个回合。
姜撒朗前两天刚想通过一次,所以这两天还好,心情暂时能算作平静。
“怎么了,吵架了吗?”
女孩长久的沉默,让罗镜恩察觉到了不对劲,她按下电饭煲的电源键,转过头来看着姜撒朗,眉目间透出些担心。
“唔……”
姜撒朗把手里的菜刀,换去了离罗镜恩更远一些的左手。
然后轻声道:
“我们分手了,性格不合。”
如此轻描淡写,仿佛他们就只是凑一起过了个家家,然后该各自回家吃饭时,便挥挥手告别,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什么时候的事?!”
罗镜恩果然被吓了一跳,连音调都拔高几分。
“前两个月。”
姜撒朗淡淡地回,然后转过身来,让罗镜恩能够完全看清女孩此时此刻的表情。
十八岁的女孩,依旧是那头飞扬的短发。她的身材瘦削了许多,所以五官都变得出脱,以前偏鹅蛋脸的脸庞稚气未脱,现在,却居然朝着瓜子脸进发。挺翘的鼻梁和殷红的嘴唇,都和以前不大一样,但仔细看的话,又分辨不出到底哪里不太一样。熟悉又略微陌生的脸上,唯有那双眼眸是没有变过的,一直一直,都是那样明亮,坚韧而笃定。
仿佛她永远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一样。
罗镜恩回想起来,以前姜撒朗才□□岁时,就能用这样的目光,让她亲爸亲妈纵容她去公司里当练习生。那么现在,只是个分手而已,而且姜撒朗早已经不是□□岁,而是十八岁,姜撒朗又用这样的目光看过来,摆明了就是不想细说,那她还能再问些什么呢……
“伤心难受的时候,小姨一直都在这儿。”
罗镜恩选择了不追究,她抬起手臂,轻拍着女孩的后背,缓缓地叹出一口气来。
“嗯。”
姜撒朗乖乖点头,然后又探头看了看案台另外一边,扬起笑脸来问道:
“还有什么要切的吗~~~”
倒不是她转移话题,而是她真的,已经好很多了。
所以没必要再让罗镜恩也跟着担心。
她已经好很多了,真的。
晚上八点,录完节目又和制作组开了个会的刘在硕迟迟归来。刘在硕知道今晚小侄女要过来,所以就没和节目组去聚餐,到家时一身疲惫饥肠辘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