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生命诞生了,而生命的起源者却经历了死里逃生的艰难历程。
拍!拍!
璐阿婆倒提着米华刚刚生下的,暂时窒息的婴儿的两只脚,使其小脸朝下脚朝上,连续拍打婴儿的小屁屁。
根据以往的经验,阿婆判断孩子窒息的原因是母亲氧水早破导致宫内缺氧,才使孩子在出生过程中因大脑缺氧而窒息,于是她将婴儿倒提,是血液迅速向婴儿脑部归拢。
“阿翔,你傻呀!你要真心疼她就赶快救她,掐人中!。”
看着阿翔表情木讷无动于衷,只有泪水一直往下淌,璐阿婆不得不再次骂阿翔。而昏迷中的米华,潜意识感觉到抱着自己是日思夜想的丈夫杨德荣,当阿翔的下颚在米华的脸颊上来回移动的时候,意识使米华沉浸在幸福之中,由此无论阿翔如何呼喊,使米华始终没有清醒的根源所在。
璐阿婆再次提醒,阿翔的思维才回归大脑。
阿翔伸出自己的拇指,看着自己因整日为人清洗鱼虾,而使指甲的缝隙中一层层污垢,他不忍心用自己带有污垢的指甲去触及已经昏迷的米华,阿翔抬头看看阿婆,阿婆没有理会他,于是阿翔将指甲放到嘴里,用牙齿清洗指甲内的污垢,而后甩了甩手,吐出嘴中的污垢,然后将指甲在米华的人中穴位用力掐下。
“哇!哇!”
“荣哥哥!荣哥哥!“
米华鼻子下边的人中穴被阿翔掐出一道血印。
不知是母子心连心,还是璐阿婆拍打婴儿让米华心疼;
还是冥冥之中,是孩子的哭声将米华唤醒;
还是阿翔掐压米华的人中起了作用,总之,米华醒了,她醒来的第一句话,却是大声呼喊荣哥哥,由此使阿翔和璐阿婆面面相觑。
“谁是你的荣哥哥,这里只有你的翔哥哥。”
“阿婆,我的孩子呢?我要我的孩子。”
米华睁开眼看着阿翔和璐阿婆面面相觑的表情,以及璐阿婆的提问,米华突然清醒,她内心怦怦直跳,慌忙用手捂着嘴,同时以向璐阿婆索要孩子而掩饰自己无意识的唐突。
米华清醒了,清醒的米华意识到自己失言。
抬头看着抱着自己的阿翔,再看自己衣不遮体,于是米华佯装含羞而闭上眼睛。
“在这呢?是个小囡囡,母女平安,放心吧!一家人有什么可害羞的呢?睁开眼看看吧!孩子多可爱。”
看着米华窘迫的样子,璐阿婆暗自好笑。
“你看小家伙还在咋嘴呢!刚来时阿妹告诉我,按照你的产期,孩子是早产,我很担心,很害怕出意外!还好,你们都活过来,吓了我一跳,将阿翔吓了一个半死,你要是有什么闪失,阿翔一定会去跳海,你不知道刚才他那个熊样,他人本来就小,紧张的情绪使他快变成蚂蝗。”
米华看了一下阿翔,阿翔不好意思,用手在自己的头上来回揉搓。
“你和孩子大难不死,一定有大福。
你看看,小家伙虽然清瘦,但个子不小,根本不像早产!”
璐阿婆双手托着婴儿,看看阿翔,又看看米华,唠叨过后,才把小婴儿抱到米华面前,阿翔知趣的放下怀中的米华,下床后一个踉仓,而后退出了米华入住的小仓库。
“快去准备热水和吃的,你婆娘生产后,会非常饿的。”
“知道了!”阿翔听了阿婆的话随即向灶间而去,小仓库只剩下米华和璐阿婆以及不会言语的女婴。
“璐阿婆!唔该!(谢谢)其实……”。
“其实什么都不用谢,全基隆十岁以下的孩子都是我的孩子,你去问问,哪个不是我把他们迎接到这个世界上的?”
“璐阿婆,我该怎样谢你的呢?”
“谢什么,我是在积德!”
“为什么?”
“期望我所积的阴德能够让我的孩子和丈夫早日回来。”
“难道前些时在基隆码头,你介绍说,找到了儿子,他不是吗?”
“嗨!他是大陆老兵,躲过哨兵,想逃跑,想游过海峡回大陆。不想海上卷起的巨浪将他卷到了基隆,那天我过海去隆隆小岛接娃娃,在海滩上发现了他就把他带回来。我自己的儿子,恐怕早葬身大海了!”璐阿婆既难过,又小声地告诉米华。
“对不起,我又触及了你的家事!触及了你内心的伤痛……”
闻听璐阿婆的话,米华才知道自己不小心触疼了璐阿婆的心事,虽然米华并不知道璐阿婆的孩子不在身边的真实原因,但过去璐阿婆来店买鱼走后,从阿妹断断续续的追述中米华略知一二,由于骤起的龙卷风,璐阿婆的丈夫和孩子出海打渔,全船人只有璐阿婆的丈夫和儿子没有回来,于是她天天到码头祈祷,祈祷妈祖,把丈夫和儿子送回来。璐阿婆从中年等到老年,等到满头银发,等到鱼尾纹爬上眼角,望眼欲穿的璐阿婆,至今还没有等到丈夫和儿子归来。
璐阿婆的亲人是被大海吞噬,还是被海浪冲向了远方,是生是死无人知晓。当渔船沉没的一瞬间,在茫茫大海上,所有船员谁也帮不了谁,只有各自逃生是唯一选择,由此谁知道谁的命运是什么?也许只有上帝知道璐阿婆丈夫和孩子的归宿。
“阿婆,我替孩子谢谢你!”
米华知道由于自己无意识触及了璐阿婆内心的伤痛,所以当她知道孩子已经脱离危险后,再次向璐阿婆道谢。
“嗨!这都是命,你不用歉意!你和孩子都平安,是我最高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