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陈之昂《登幽州台歌》)
杨德荣从台湾回到大陆,由于没有完成预定的任务;
由于把妻子米华滞留台湾;
由于无人为他解释佐证回来的真正原因及搭乘什么交通工具,才回到了大陆,所以组织不得不对他进行严格的审查。
在漫长的审查过程中,整日无所适从的杨德荣,只有陷入对往事、对妻子深深的怀念和回忆之中,才能排解自己的苦闷和郁闷。
特别是对短暂新婚生活的回忆,成了杨德荣每日的必修课。
短暂而幸福的新婚生活,象电影一样,在杨德荣的脑海、眼前挥之不去。
“荣哥哥!”
当闹新房的“肇事”者一个一个的离去;
当米华羞涩的看了一眼杨德荣,并甜甜的喊了一声“荣哥哥”。
杨德荣不顾一切的抱起了米华……
月影西下,繁星眨眼,英雄、美人共度良宵。
杨德荣额头汗水浸润,疲惫的,遐意的进入了梦乡。
米华脸颊上的红晕也渐渐的飘散。
看着杨德荣额头的雨露;
看着杨德荣酣然入睡的样子,米华温柔的轻轻为杨德荣擦去浸润的汗液,而后起身悄悄的关闭了床头的壁灯。
透过西窗的月光,洒在杨德荣和米华的脸上。
是甜?是幸福?还是一夜之间完成一个女人身份的转折,由女青年变成了少妇。
是少妇的羞涩吗?还是甜蜜的遐想让米华回味无穷!
总之,当西窗的月光洒在米华的脸颊上时,那两个浅浅的酒窝好象也在笑,她情不自禁将自己的脸颊轻轻的贴在杨德荣的额头,微笑着,并甜甜的闭上了眼睛。
窗外的月影知趣的悄悄的躲进了云层,月影也怕惊扰新人享受良辰美景。
……
回忆是幸福的;
回忆是甜蜜的;
然而回忆又是痛苦的。
对曾经的短暂的新婚生活的回忆,成了杨德荣唯一的精神支撑。
回到生活的现实,回到自己工作的现实,面对压抑的生活和工作环境,可想,对于一个曾经经历过血与火的战争,在生死线上艰难挣扎过来的人;对于一个风华正茂,渴望得到工作的热血青年来说,该有多么痛苦!多么无奈和无助!
一年之中,多少个不眠之夜!
每当夜深人静之时,杨德荣都要翻身下床,从抽斗拿出他与妻子米华,唯一一张,身穿解放军军服的结婚合影照放到胸前,他虔诚的祈祷上帝,保佑米华的安全。
一年之中,多少个黎明来临之前!
在晨曦之中,杨德荣多次披着霞光,迎着朝阳,到京都大学,站在京都大学校园内的威名湖畔,在舞动着长发的垂柳树下的石条长凳上,长时间静坐凝视,他目光痴痴的,看着一对对学子情侣,亲密相伴眉目传情,看着他们激昂的青春荡漾在爱河之中,杨德荣多希望自己就是他们其中的一员,和他们一起在爱河游荡。
“那人是疯子!我怕。”
杨德荣盯看其他情侣的眼神,其目光凝聚,犹如可怕的光束,使痴情的女生,不得不紧紧的依偎着男友,在他身旁匆匆而过。
我有那么可怕吗?
如此的情景我也有过。
杨德荣无法理解那些情侣被盯着而紧张神情,使他不得不在内心会心而笑,从而更加剧了女生惧怕的心理。
“他是花痴。”
在京都大学,杨德荣不知一次听到那些在威名湖畔徜徉的情侣学子的议论。
……
“咯!咯!”
当霞光从东方快速升腾,铺满大地的时候,看着五光十色的威名湖面,多少次,杨德荣仿佛听到,米华的笑声随着湖面上的粼粼波纹向自己涌来!
多少回,在威名湖畔,杨德荣情不自禁的,好似神经质,忽的一下从石条长凳上站起来,张开双臂,激动的大声呼喊!
“小华!小心!小心掉到湖里,有哥哥呢!别怕!”
……
有多少动情,就有多少无奈;
有多少无奈,就有多少迷茫;
有多少迷茫,就有多少惆怅;
有多少惆怅,就有多少心疼;
有多少心疼,就有多少思念!
……
对米华的思念,其实更多的是歉意!
当初,如果杨德荣不同意组织的决定,让米华随行到台湾,杨德荣能做那样的决定吗?
重大的,事关时局的决定,不是杨德荣个人的事,不是过家家。对于特殊的安全情报工作上的每一个环节,都需要做周密的设计和部署。
其实,当时组织上让米华随行的目的,只是从保护杨德荣安全的角度出发,毕竟夫妻同行便于掩护,便于工作,不至于漏出破绽。但事与愿违,夫妻同行的结果是,让米华独自一人在台湾孤独的面对人生!
一年之中,在多少个夜深人静之时!
杨德荣被恶梦惊醒,他仿佛看见,米华被自己的“对手”打得血肉模糊,奄奄一息,卧爬在阴森森的地牢里,她伸着手在拼命的喊,“荣哥哥,快来救我!”
杨德荣仿佛看见,殷红的鲜血,顺着米华嘴角,一滴一滴洒在地板上,那一滴滴鲜血,就象一朵朵绽放的红梅花。
每每此时,杨德荣都会垂胸顿足,他为自己在花烛夜的食言而自责。
“荣哥哥,我不求你给我荣华富贵,我只求一生拥有你对我的爱,就心满意足。”
米华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