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言昭宁穿着一身石榴红绣折枝堆花襦裙,月白色暗蝶纹的领口和束腰,梳着花髻,花髻上插着一支纯金打造的飞燕簪,惟妙惟肖,耳朵上缀着一对红翡翠滴珠耳珰,神采奕奕的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唇红齿白的小少年,在前的一位,正是言府小公子言书彦,他是谢氏的儿子,比言昭宁小一岁,而一直低着头跟在他们身后的则是言府二公子言瑞谦,言昭华同母同父的嫡亲弟弟。
平安的生下言昭宁和言书彦这两个健康的孩子,也算是谢氏比较得意的一件事了,毕竟她和言昭华的母亲谢薇同样的状况,都是接连生孩子,可偏偏谢薇命丧黄泉,没挺过来,她却长命好好的活到现在。
“姐姐。”
两道喊声拉回了言昭华的思绪,言昭宁和言书彦就已经坐到了她面前,言瑞谦却是不靠近,独自站在亭子下的一株白梅树下看花。
言昭宁说道:“听说姐姐生病了,我和彦弟都担心,这不今儿我过来,他也吵着要过来,书也不念了,更是顾不上先生罚不罚了。”见言昭华的目光落在言瑞谦的身上,言昭宁又说道:“哦,二哥哥是我们来青雀居的路上遇见的,他正要去书房,被我们给拉了过来。”
言昭宁这句话就是要告诉言昭华,言瑞谦才不是想来看她,只不过是顺道被他们拉了过来罢了。
言昭华没有说话,对于这个弟弟她更多的是愧疚,瑞谦的性格太闷,并且不善于表达,以至于从前她对他并不好,更多的时候是厌恶的,觉得他这个亲弟弟还没有别人对她好,说话冷冷冰冰,看人诡诡异异,总之就是不讨喜,所以言昭华一直都对他十分忽略,可是当她上一世落魄之后,称得上真心对她好的也就只有这个弟弟了,当时他已经被谢氏害的逐出了家门,在外自立门户,日子也不算好过,可饶是如此,他还三不五时的给她送些东西和银钱,她弥留之际,他更是不远万里赶回了京城,只为最后见她一面。
言昭宁说完之后,又看了一眼言书彦,两人对了个眼神,言书彦才将手里的一只礼盒放在了桌上,对言昭华笑了笑,说道:
“大姐,这是我和二姐准备的礼物,是从回春堂买的一株五十年的人参,可珍贵了。”
言昭华看了一眼言书彦打开的盒子,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欣喜,只是淡淡笑着说道:“有劳三妹和四弟了,不过是个小伤寒罢了,不值得这么好的药。”
言书彦自来熟的凑到了言昭华身边,天真憨厚的说道:“才不是不值得,在书彦心中没什么比大姐姐的康健更重要的了。”也就是这个‘憨厚’的弟弟,在她上门找谢氏说理的时候,亲自动手将她打个半死,压着她的头浸到莲花缸里,差点淹死她,最后还揪着她的头发,把她从后门一脚踢了出去。
言昭华自嘲一笑,从桌上拿了两只果子递给了言书彦,然后就对梅花树下的言瑞谦喊道:
“谦弟来了何不上来坐?”
言瑞谦讶然的抬头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冷冷清清,冰冰凉凉,可是看在言昭华眼中,却是那样熟悉,那样感动……原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
纤薄好看的嘴唇动了动,目光在言书彦和言昭宁送的礼盒上流连了一会儿,然后才淡淡的摇了摇头,对言昭华拱手后,什么话都没说,就裹着披风转身离开了。言昭华站起来想追,却明白这个时候追上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谦弟从小都生活在被忽略无视还有……被嫌弃的目光中,因为大家都知道,前侯夫人谢薇就是因为生他才难产死的,所以在言家或谢家,谁都没有给过他好脸看,这才养成了他越来越孤僻和自卑的性格,想着从前的自己也是造就谦弟这性格的主要原因,言昭华心里不禁又是一阵悔恨。
“二哥哥总是这样对姐姐冷冷冰冰的,跟咱们也是格格不入,唉,怎么说你们都是一母同胞的姐弟,不该如此呀!”
言昭宁一边吃点心,一边在言昭华面前告了言瑞谦一个刁状,言昭华看了她一眼,只笑了笑,没有说话,言昭宁也在打量言昭华,印象中,大姐还从来没有对她这样冷淡过呢。不过,言昭宁也不是那种热脸贴人冷屁股的性格,言昭华不和她多说话,她也懒得多说,过来看言昭华,不过就是受母亲的意思罢了,并不是真的有多么担心她的病情。
对言昭宁来说,言昭华虽是嫡长女,可长宁候夫人毕竟是她言昭宁的母亲,言昭华是嫡长女,可是外人谁把她当嫡长女看待了?处处巴结的还不是她这个嫡女,言昭华要是聪明,就该看清形势,放下自己嫡长女的身段,好好跟他们搞好关系,说不定今后她还愿意拉拔她,若是不好的话,反正母亲也不会让她今后好过就是了,所以,言昭宁觉得自己根本没必要刻意讨好言昭华,不过因为下个月是定国公老夫人,也就是她们的外祖母生辰,若到时候谢家那些姑婆问起言昭华的病,她一问三不知的话,未免太过薄情,母亲这才让她和弟弟带着礼物过来探望的。
“对了,下个月外祖母生辰,姐姐可想好了要送些什么呀?”言昭宁忽然又问道。
言昭华一时有些愣,下个月是定国公府老夫人,也就是她们的外祖母柳氏的生辰,幸好昨日青竹和她絮叨府里之事时说到过这件事,毕竟对于如今的言昭华而言,外祖母柳氏的五十生辰太过久远,哪里还记得,如今听言昭宁提起,反问道:
“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