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了三天之后,朱棣的御驾启程,向着泉州泗水号码头的位置行进。
严格来说,泉州的码头属于泗水号的私产。不过郑和出发的太仓刘家港太过简陋,不宜迎接皇帝驾临。当下光禄寺找到了泗水号在京城商铺的管事,征用了泗水号在泉州的码头。
朝廷亲自征用,管事一边派人去财神岛向归不归禀告,一边代替他们这位新任的老东家答应了征用码头的事情。选在泗水号的泉州码头还有一层意思,顺便看一下吴勉、归不归的态度。朱棣登基以来不管是对泗水号还是对邵家女人都是照顾有加,看在这个份上吴勉、归不归他们几个也应该和逃难的朱允文划清界限了,不管怎么说朱棣现在才是一国之君。
朱棣心里着急再见朱允文,当他一路上拒绝了所有沿路官员们的拜见。几乎就住在了他的那架豪华至极的马车上,半个月的时间便到了泉州码头。
原本郑和的船队前一天便到了泉州码头附近,不过为了创造出来一种皇帝陛下亲自迎接郑和下船的局面。船队在距离码头二十里的位置便下锚停船,就等着明tiān huáng帝陛下亲临码头了。船队停好之后,郑和下命所有官员、士兵和船员们都要换上干净整洁的衣服,以最好的姿态来答谢皇帝陛下的厚恩。
船员们正在准备明天见驾的事情,郑和带着一名亲随到了一间重兵把守的船舱当中。这里只有两个白头发的年轻人,见到了郑和亲自到来之后,一个身穿白袍的白发男人冲着他笑了一下,说道:“船停了,是回到陆地了吗?这里没有窗户,也不知道到了哪里……”
“是,现在船队已经到了泉州码头。”郑和冲着这个年轻人施礼之后,继续说道:“我们需要在这里暂停一晚,明天一早陛下会来亲自迎接建文君。”
刚刚说话的白发男人竟然就是那位从京城逃出来的建文皇帝朱允文,另外一个白发男人是他的贴身护卫郑军。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俩的头发变成了这样,头发白的和吴勉一模一样。
当初朱允文、郑军被抓到之后,郑和只和他们俩见了一面。只是宽慰了几句,防止二人zì shā便把他们俩囚禁在了这个船舱里。也没有来得及询问二人的变化怎么这么大,为了防止朱棣多疑,一路上郑和没有再见朱允文、郑军二人,直到今天才是他们的第二次相见。
朱允文听了郑和的话之后,古怪的笑了一下,随后说道:“四叔亲自来迎接?说起来他已经登基了吧?一国之君亲自千里迢迢的赶到这里,就为了迎接我这个下了台的皇帝,真是难为他了。看来朱允文一天不死在他的面前,我这位四叔便一天睡不踏实……”
听到了朱允文的话之后,郑和急忙解释道:“建文君误会了,当日以为您已经在宫中离世了。国不可一日无主,陛下这才勉为其难的登基。如果您当日没走,和陛下说开了的话。或许现在您还是天下之主,陛下靖难的时候说得明白,靖难只是清君侧,并非是对建文君您不利。””
“你还说朱棣是清君侧?”朱允文笑着摇了摇头,随后继续说道:“就当我已经离世了,又没有子嗣。不过我还是有弟弟,吴王、简王和衡王都是我的弟弟,兄终弟及怎么也轮不到他这个叔叔吧?”
当初朱棣拿下了京城之后,将朱允文的几个弟弟都贬为了庶人圈进了起来。后来他们哥仨无缘无故前后脚离世,看守他们的官员报了一个疫症,借口担心疫症蔓延,将他们哥仨一把火烧了,只留下来一把骨灰。
这个郑和可不敢轻易的替朱棣解释,犹豫了一下之后,他对着朱允文说道:“这个是您和陛下的家事,等到明日建文君您见到了陛下,自然会有人向您解释的。”
朱允文轻轻的笑了一下,从容不迫的对着郑和说道:“我还会等到解释吗?恐怕一下船便要去陪我的弟弟们去了。”
“建文君多虑了,或许见到了陛下之后,陛下会封您一个逍遥王爷,无忧无虑的享受荣华富贵即可,也不用再为天下之事操心了。”说完之后,郑和从身边随从的手里接过来一套新衣服来,随后对着朱允文说道:“建文君您的衣服这么多天一直没有更换,明天就下船了,郑和服侍您更衣。您是做过天下之君的,总不想穿着这身衣服回到大明疆土吧?”
“我倒是宁可永远不回到这个地方……”说话的时候,朱允文叹了口气,随后继续说道:“也罢,也不能让我那四叔看笑话……你来服侍我更衣吧,也要给郑千户找一套干净的衣服,想必他会和我同日而亡,给他一件新衣服吧……”
“建文君您多虑了,我已经给郑军大人准备好了新衣服。您更衣之后便会给他换上。”说话的时候,郑和已经开始服侍朱允文更衣。他原本就是朱棣的贴身太监,平素照料主子的衣食起居,更衣本就是他份内的事情。
虽然朱允文、郑军算是郑和的囚犯,不过郑和不敢nuè dài。他们二人每天都有热水刷洗身体,这样的待遇郑和都轮不上。故而这次换衣就好,用不着也特意的沐浴。而且朱允文大概也不会为看自己的叔叔,就去洗澡。想要请他沐浴这样的话,郑和压根就没有提。
更衣的时候,郑和看到朱允文和郑军都闭上了嘴巴,场面显得有些悲凉。当下他找了个话题,想要引朱允文和郑军说几句。别他们俩越想越委屈,等到自己走后,他们主仆二人在zì sh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