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忙撕了重新记录,好在那两个工作人员并没有责怪我,周老也是关切地问我是不是有高原反应。
我有些想哭,摇摇头告诉他们我没事。
周老还特别难得地开玩笑:“我这位关门弟子很害羞,你们可不许欺负她。”
那些人真以为我是他的关门弟子,看我的眼神全是羡慕。
到那个小山村的时候天色已晚。不过我还是被村口黑压压的那阵仗吓到了,还以为是遇到强盗。
工作人员解释说,当地人知道周老要来,都很激动,晚饭没吃就在这里翘首以盼。
少数民族就是这样,朴实无华,却自有万千感动在里面。
在村干部家里吃饭的时候,不断有村民送自家的菜过来给我们,那些小孩子,有些怕生地看着我们。
虽然语言有些不通,但我还是能感觉到他们对文化的一种敬畏。
睡觉的地方,仰起头就能看见星空,山里的夜晚特别美,夜风里夹杂着花香和蝉鸣,我累极了。很快睡着了。
天亮以后就跟着周老前往山洞,山路难走,一路上休息了好几次,吃了好几次干粮,中午的时候终于赶到了。
为了保护现场,周老只叫了一个工作人员打着火把跟着我们进去。
早就听说周老玩得一手可以申请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拓片绝活,如今一见,我估计我的嘴巴惊讶得可以塞下五个鸡蛋。
看我发愣,他问我:“想学?”
我赶忙点头。这样的绝活,谁不想学啊?
他笑起来:“回去后你对这次的行动写一篇论文,要是让我满意,我还真让你做我的关门弟子。”
我那个激动啊。简直就像黄河之水滔滔不绝,于是干起活来也就格外卖力。
为了让周老有精力拓片,清洗石壁的任务就落在了我身上。清洗完石壁就是把宣纸覆盖在上面,将四角固定起来。
接下来的事情看起来简单,其实那才真是“台上三分钟,台下十年功”的绝活。
周老用毛刷轻捶宣纸,使宣纸紧紧贴覆在所拓平面,然后取下干的宣纸,待湿宣纸稍微干后再用墨汁轻轻扑打……
等待最后一道工序的工程特别漫长,因为山洞比较湿,又没有阳光也没有风,只能慢慢等它自然干。
看我着急,周老说:“清代书画鉴别名家陆时化在其所著《书画说钤》一书中说:书画不遇名手装池,虽破烂不堪。宁包好藏之匣中。不可压以它物,不可性急而付拙工,性急而付拙工,是灭其迹也。拙工谓之杀画刽子。不急,咱们慢慢等,总不能白来一趟。”
火把早已经燃尽,工作人员看了看时间,提议我们出去外面等。
山洞里不透气,我也担心再待下去对周老的身体不好,就扶着他出来。
出来以后老周跟当地发现文字的人交谈起来,少数民族的语言我是半个字也听不懂,可是周老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做着记录。
大约两个小时候,周老叫人点起一支火把,说要进去看一看他的成果。
这一次他坚持要自己进去,我不敢大意。只好举着火把在前面带路。
周老小心翼翼查看自己的成果,我举着火把站在他后面,他说火把会影响拓片的质量,因此不准我上前。
没想到束从轩会在这时候给我打电话,我来云南的事除了我的家人和夏琪,并无外人知晓,看来就是夏琪告诉他的。
听我说在山洞,他突然说:“那些热带地方蛇比较多,你要小心。”
我骂他胡说八道,怕周老说我工作不专心,因此随便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然后,就看见我的正前方有束从轩刚才讲的东西。
我是生来最怕这东西的,有时候光是看见蚯蚓,我都会害怕得浑身发抖。
那蛇吐着信子,正慢慢游向周老。
而周老,专注在他的成果上,浑然未觉危险的临近。
我喊了一声小心,然后扑过去一把推开他,然后我觉得自己小腿上被什么东西叮了一下。
也就是三五秒的时间,我就感觉自己的一条腿失去了知觉。
外面的人冲进来,有比较大胆的抓到了那条蛇,叽里呱啦说了什么,工作人员翻译的时候,早有眼疾手快的人从石壁缝隙里抓了什么植物的叶子,嚼碎了敷在我小腿上。
我想起有一次看电视,里面的人被蛇咬了,然后他浑身都变成了绿色,第二天就死了。
不知道是不是高度紧张,我觉得自己的舌头麻麻的,脑子也开始不听使唤起来,居然出现了幻觉,看见骆安歌朝我招手。
有一个随行的黑黑的妇女从怀里掏出一把银光闪闪的小匕首,蹲下身撕开我的裤腿。
周老一把拽住她,厉声问:“干什么?”
那女人叽里呱啦说了半天,工作人员翻译:“这种蛇毒扩散很快,不能用嘴吸,得弄一个十字切口,否则很危险。”
周老很生气:“割一块肉,人还能活么?山洞里居然有毒舌,来之前怎么没人告诉我?”
工作人员解释:“周老,这些都是不可预知的情况,对不起,使我们疏忽了。”
我知道周老是自责没有照顾好我,我扯了扯他的袖子:“周老,我没事,让她动手吧,我可不想死在这里,我还要当您的关门弟子呢。”
他被我逗得笑起来,万分心疼:“丫头,你可得忍着点。”
那天夏琪还说,她宫外孕手术的时候,虽然打了麻醉,但还是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器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