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并不是认为余香无事生非,而是这皇宫里的事情,牵连太多,不是一个是与非能够解释得清的。别说浩儿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就算是不好听讲,真出了什么事情,没有直接证据,也无法治茹嫔的罪。
“是,奴婢只是个刚刚进宫的家人子,不懂身份,不懂规矩,也不知道这左一个右一个的主子背后到底牵连着什么秘密。但奴婢就认一个死理,您不只是太子,您还是皇长孙的父亲。他害怕了,他有难了,您不去调查,护他安全,却在这里摆什么规矩礼法。敢问太子殿下,父子之间的情分不是重过天地吗?血脉当前,还顾及得了别人的规矩说法?”余香想起自己的父亲,幼时无数次被人欺辱时,父亲就坐在院子里吹箫,门外的一切他都视而不见。他扮演着他的清高模样,只剩下自己,无论多么害怕,多么委屈,都只能如同一个孤儿,没有人来保护自己。
现在,多么像是当年的情景又在太子和刘浩身上重复演了一遍。她在跟太子说的是刘浩的性命攸关,太子句句跟她反驳的却是这皇家身份与职位朝权。
她想问,这亲情跟权利,怎么能混为一谈?
“天宁,你说你没来储宫的时候,其实这宫内挺太平的。你这一来,怎么所有人,所有事都变了个样呢?”太子悠悠的一句话,却如同一把尖刀直接刺进余香心里。
余香微微张着嘴,不可置信地望着太子,原来是这样。
我挖空了心思,为了救你的儿子,甚至不顾自己冒犯,逾越……
原来在你心里的我竟然是这样。
余香气得笑了出来,冷笑着点头,随即转身跑出了正殿。
“你又要跑去哪里,本宫准许你出去了吗?”余香又一次自作主张的逃离,让太子觉得厌烦了。是不是自己对她表现的过于好了一些,所以她才越来越不识大体?不就是一个女人,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母后前阵子不是还送给他了一个孟良媛,那模样也是不差的,何必在这儿看她的脸色。
想到这儿,太子起身披上外袍,唤达公公,今夜留宿明兰馆。
余香一直不顾一切地跑着,她不想停下来,脑海里一直徘徊着太子的那句话,“你说你没来储宫的时候,其实这宫内挺太平的”。
这储宫本是太平的地方,是她带来了不安与厄运,是她惹起了宫内的所有矛盾,是她间接害死了乐公公,现在又来无事生非。
是不是?太子心中是不是就这样想的?
她心里一直寒冷如霜,遇见太子后,她以为太子是九天上的太阳,能够融化掉所有冰雪,带给她无数的温暖和感动。
但是现在,就是这太阳,用一句最简单的言语,伤她比谁都深。
风刮在脸上,那扇过巴掌的地方还有点疼,可就是疼她也没扇醒自己。胳膊上还有孟存菲用木棍打出的伤,她本以为自己可以对他诉苦,对他诉说自己所有的委屈与不安。
可是,竟然是他带给了自己最深的不安。
眼泪就要流出来,她在眼泪滴落的那一瞬间,将其擦去了。
不要哭,从小到大,遇见过那么多令人畏惧的事情,她都没哭,咬着牙也熬过来了。
这一次,她也不需要流眼泪。
自己长记性就好,别指望靠任何人。
想到这儿,她停下了奔跑的脚步,喘着粗气歇息之间,一抬头却正好发现跑到了莲芳馆。
好,这事儿你不查,我自己查。
刘浩的命你不在乎,我一个外人在乎。
余香这么想着,走去了厨房,询问今日乐公公到底在厨房内发生了什么。
孟存菲从睡梦中醒过来,转头面向床榻内侧,想要递给太子一个娇羞的微笑,却不想人在转身的刹那,发现床榻内侧已是空无一人。
她扶着床沿坐起来,相比于身上的酸痛,那屁股上的旧伤倒是如同不值一提。
回想起昨夜的云雨,她没有半点喜爱之情。这是她的第一次,与她行以此事的人是太子,可是不知道为何,这事儿比她想象的难受很多。可是不重要,她不需要享受什么。太子殿下已经宠幸了她,接下来要做的,便是努力怀上龙孙,生一个小殿下,自己在这后宫之中便是一劳永逸了。
“呵,宜主,现如今看你还敢拿什么跟我争。”孟存菲冷笑,眉眼间满是不屑。待回过神来时不见朵儿的身影,连忙高声呼唤:“朵儿,死哪儿去了,我这身子乏死了,还不快来伺候着。”
她这两嗓子,没唤来朵儿,倒是唤来了达公公。
达公公一甩拂尘,走进内殿,道了一声:“老奴叩见孟良娣。”身子也不过是微微鞠了一下,也不曾行个什么礼。
纵然如此,这还是让孟存菲受宠若惊,她顾不上身体上的不适,翻身下床,一脸惊喜,“达公公刚才唤我什么?可是陛下给了什么消息?”
达公公微微点头,从袖子里掏出一卷黑红色的绸缎,一见此物,孟良娣的眼睛都亮了。
这是太子殿下的诏书,一定是晋封自己的诏书。
“孟氏接旨。”
“妾身在”,孟存菲喜滋滋地跪下,身子往下压的一瞬间,却也疼得咧了嘴。可不管怎么样,心里是高兴的。
“奉太子殿下旨意,孟氏端娴慧至,性情平和,当以储宫贤德之范,特此封为良娣,位居从三品。特此下诏书一份,以示亲诏。”达公公慢悠悠地念完了诏书,脸上没什么欣喜之情,这宫里时常会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