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曦秀见弟弟灵透,心里欢喜,想了想道:“刚才的事你也看见了,像这样的人我们是留不得了,奴大欺主啊。”
“我明白的,奶娘待我其实也不好,只是铁子有些可怜,毕竟他是许妈妈的孩子,许妈妈走,他也得走的。”
铁子是坚决不能留的,遂张曦秀有些抱歉地道:“贤哥儿,日后我们家不能用太多的下人了,待日子好些了,姐姐再帮着重找个书童,可行?”
“不用书童,我自己能行,爹爹老早就说过,他小时候家境不好,读书全靠自己的,爹爹能行,我也能行。”
张曦秀再想不到弟弟居然如此懂事,不觉揽了他,笑了。
见姐姐笑了,张贤也缓了下来,晃了晃手中的书,道:“姐姐,我想将这本书送给铁子,你说可以吗?”
“什么书?”张曦秀接过弟弟手中的书,翻看了起来。
不过是本开蒙要训,张曦秀奇怪地道:“铁子连开蒙要训还没学会?”
“不是,他老早就喜欢我这本了,上头有父亲的批注。”
“呀,你舍得?”弟弟有多稀罕父亲的笔墨,张曦秀还是知道的,实在是想不到,他居然舍得拿出这本书。
被姐姐一叫,张贤羞红了脸,有些局促地道:“可铁子不是就要走了吗,日后我们再也见不到了,总得送他一本他喜欢的。”
“那他送你什么了?”
“他送了我个自己编的蚂蚱,不是草编的,是细竹条编的,姐姐要看吗?我去拿。”说着,张贤就要往外走。
“哎,现在不急。”张曦秀一把拉住弟弟,指着书上的批注,道:“这不正说着送书的事吗,姐可是再问你一遍,这上头可是有父亲的批注,送了,你就没有了,你舍得?”
这话问到了张贤的心里,他有些迟疑地摇了摇头,“舍不得,可我也没更好的给他了,姐姐不知道,铁子在家可怜着呢。”
听的弟弟说铁子可怜,张曦秀眼一沉,道:“噢,可怜什么,他有娘有爹,难道还不够幸运?”
这话问的张贤一愣,是呀,他有娘有爹,自己和姐姐啥也没有。小小的张贤,心懵地扯痛了一下。
见弟弟发愣,小脸要哭不哭的,张曦秀突然很后悔将话说这么白。忙拉过弟弟,圈着他小声地道:“我知道了,铁子没有姐姐,我们贤哥儿有姐姐,他自然是可怜了。”
张贤又不是三四岁的孩子,哪里听不出来,这是姐姐安慰自己,忙忍着眼泪,小大人似得道:“姐姐,我大了,什么都懂,有姐姐我不难过。”
“不难过好,父亲见了也高兴。对了,这书你还送不送,若是实在舍不得,我们送别的给他也是可以的,你想想,他还有什么稀罕的?”
“还有什么?我没注意。”小张贤老实地摇了摇头。
刚摇完头,张贤想起来了,忙道:“对了,他总是看着我的琉璃珠,可那个是母亲留给我的,我不想送,还有就是我书桌上的玉狮子,那个是父亲送的,只有一件,我也舍不得,……”
听的弟弟说的话,张曦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个铁子可不老实,走了也好。
遂张曦秀忙拦了弟弟的话头道:“行了,你不送也没什么,姐姐会赏他们的,这就够了。”
见姐姐说赏,张贤放心地点了点头,笑了。
见他这样,张曦秀有些发笑,这家伙看样子也舍不得这本有父亲批注的要训呢。
看了看外头的日头,张曦秀算着阮老爹该回来了,便对弟弟道:“贤哥儿,你今天就在姐姐这看书吧。”
“真的?!”说完,张贤又摇头道:“还是不了,姐姐忙,我不打扰姐姐了。”
“不打扰,你那屋里现在正忙着,你回去也学不好。”
张贤想起刚才听到的交接的话,点头道:“成。”
见弟弟点头,张曦秀忙安排了他去了。
果然张曦秀刚安排完弟弟,阮妈妈领着阮老爹一道进来了。
“老爹辛苦了。”彼此招呼后,张曦秀拦了要先回话的阮妈妈,对坐下来的阮老爹道上了谢。
“不辛苦,这点路不算什么。”说完,阮老爹抿了口茶,忙又接着道:“小姐,事情成了,且张县丞说,我们这事巧的很,不用他出手,姓许的也走不掉。”
“噢,怎么说?”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张县丞只说,许舅爷得罪了人,这人要下死手整治他。”
“不会牵连上我们吧?”阮妈妈吓了一跳,忙道。
“不会,张县丞虽然没同我说具体的,但保证了这事牵不上我们。”
“这就对了,我说昨儿路管家怎么突然来逼着我们跟他走了,原来问题出在这了。”张曦秀恍然地点头道。
“什么问题出在这了?”
“啊,小姐,那姓路的来过了?”
张曦秀话一完,老夫妻俩同时问出了声。
张曦秀眯了眯眼道:“可不是来过了,不过,让我给打发走了,也放了话,不许他登门,这会子八成在哪蹲着算计咱们呢。”
“呸个老小子,居然趁着我不在家来捣乱,成,看我回头不收拾他。”
瞧见阮老爹生气的很,张曦秀笑了笑道:“有老爹收拾他的时候,不过,这会子我们还忙不到他。”
说完,张曦秀又对一直在旁边着急的阮妈妈解释道:“路管家昨儿急吼吼的来,我就觉得奇怪了,现在听老爹这么说,定是舅舅的事老早就出了,他收到了舅舅的信,才来逼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