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到底是丑恶的,还是善良的,这个从古代讨论到今天,都没有结果。如果人性本来之初都是丑恶的,那么世界上是不是都没有善良了?
陈文强曾冥思苦想寻得了自己的答案:如果道德在可以约束的情况下,道德是强大的,可以约束人们的不良行为。但社会如果陷入混乱状态,约束大家的社会道德不复存在时,人性中的丑恶面就会无情的暴露出来。生活中的不满,妒忌、贪婪、暴戾,在这个时候就象放大镜一样被乘以倍数的放大,被无限制地释放出来,形成巨大的破坏力。
无所谓善良,那只是相对的,只是未被煽动,未被激发出来的状态。人人心中都有野兽,而每次动乱则给了人们释放人性中丑恶、残忍、野蛮的机会。
虽然陈文强亲自坐镇,用铁腕压制义军中的宵小之徒,用杀戮维持着所占城镇的社会秩序。但他看到了很多,亲眼所见令他对革命的破坏性和对人性的放纵有了很深的警惧,对梁启超的担心也相当钦佩。
梁启超在《开明**论》、《申论种族革命与政治革命之得失》、《政治学大家伯伦知理之学说》这几篇最重要的论战文章中,明确指出,革命难免杀人流血,终究是不祥之事,是国家和人民的“大不幸”;在国内,革命易生内乱而酿分裂之患,对国外,易招干涉惹瓜分之祸;又“革命复产革命”。
而大乱之后易生恶政,人民最终只能将自由奉于一人或一党之手以苟全性命与财产,“此则民主**政体所由生也”;且破坏之后建设不易,革命的成本代价不可能一笔勾销,终必由子孙后代加倍偿还。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言革命。
反观同盟会中革命党的论点,则显得过于想当然。他们认为革命军只排满不排外,不扰“外人物业”,不改对外条约,列强不仅不会干涉。反而会同情中国革命。在对内方面,他们认为革命军不会重蹈中国历史上改朝换代群雄割据的覆辙,因为共和革命无帝位之争,没有内乱的理由。中国革命也将吸取法国革命恐怖专政的教训,所以,革命将皆大欢喜,并无任何外患内忧。
而纵观历史,革命建国之后不久。手创共和的革命党即愤怒指证民国陷入了“假共和”,然后是独夫专政、帝制复辟,然后是地方割据、南北分裂,然后是大乱来临、革命蜂起……“革命复产革命”,这正是梁启超当年所一再警告、而革命党所一再否认的革命内乱之后果。而外蒙古终究是真**了(虽然最初是假**、真附俄),**、新疆也几几乎“被**”……
梁启超的不幸言中,虽然并不能证明革命是错的,保皇立宪是对的,但他具有历史穿透力的眼光,却可以让陈文强认真思考革命道路和方式的选择。以及对目前义军的收编或改造。
退出所占地盘,长途作战,既是避开清军锋芒,诱其分兵或使其疲惫;同时,对义军也是一次荡涤、重整,对沿途百姓也是一次教育、宣传。而靠近五指山,义军也可依据山峦、丛林与清军周旋,长期坚持,使复兴会大旗立而不倒,持续发挥着影响力和号召力。
陈文强在马上已经能坐得很稳。这是一匹不错的好马,但想要很好地驾驭,还要费点时间。而他的马夫也换了新人,名字叫付长锁。可人们却叫他“刀斧手”,他也很愿意被这么叫。因为,他的腰上老是别着把斧子,并曾用这把斧子劈碎过几个清兵的的脑袋。
“跑的时候把缰绳抓得短些,在纵马跳跃时不要拉得太紧,否则马嚼子会勒进马嘴而把人摔下来。”陈文强会骑马。在前世,在上海的马术俱乐部,他都曾学习过,现在,他在点拔着付长锁。
“是的,大人。”付长锁跳下马,恭谨地答道。
“你喜欢军队生活?”陈文强随意地问道。
“是的,大人。”
“你将来想指挥一支部队吗?”
“也许……”刀斧手犹豫了一下,“是的。”
陈文强笑了笑,伸手说道:“把你的斧子给我看看。”
付长锁迟疑着把斧子摘下来,递过去。陈文强接过来仔细看着:长长的木柄插在斧子的槽孔里,抡起来非常带劲儿。
“你看这支军队怎么样?”陈文强把斧子扔给了付长锁,想从这个家伙口中得到最中肯的评价。
“嗯,很好,大人。”付长锁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谁要是糟蹋女人,就砍谁的头;谁要是抢老百姓,就砍谁的头。这很好。”
很朴实,也很有那么一股子劲儿,陈文强赞赏地点了点头。在老百姓眼里,这就是好军队,很简单。
“知道革命是怎么回事吗?”陈文强开口问道:“你为什么参加革命军?”
付长锁眨巴着眼睛,有些迷茫,半晌才回答道:“清兵不是好东西,那些大官也很坏,打他们、杀他们的自然是好的。而且,赋税少了……”
陈文强笑了,付长锁回答得很有意思,但这正是他心中所想。革命不应该只是有知识的人的专利,而要使百姓也参与其中,似乎需要更浅显的口号,更易懂的号召。
“告诉我,你想得到什么?”陈文强做了个手势,又解释道:“你参加革命军,以后想得到怎样的生活?”
付长锁想了想,不太确定地说道:“有饭吃,有衣穿,有地种,有房住,不受欺负,还有……”
忧国忧民那是知识分子的想法,老百姓最切身的要求呢,算不算革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