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怀芝,少年时家境贫寒,生活穷困潦倒,一家六口人居住在半阴半阳的地窖中。1880年,十八岁的张怀芝为了维持一家人的生活,便到村南的黄河岸边挑河泥,挣钱养家糊口。苦难的经历磨练了他的意志,立志要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来。此后,他告别了母亲去天津投奔了北洋军。
1890年,在天津紫竹林武备学堂,学习炮兵科目。八年后,得到袁世凯赏识编入新建陆军当中。1905年,就任第五军统制,和段祺瑞、冯国璋平级。
从张的经历来看,可称之为从奴隶到将军的历程,也是一个很好的励志的故事。在军队养马七年,又入武备学堂学炮兵,对于一个没受过多少教育的人来说,确实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没有刻苦努力的精神,是难以做到的。
当然,张怀芝的弱势便在于没有什么背景,也没有闪光夺目的留洋经历,恐怕这也是他和第五镇被调到南方剿灭革命军的原因之一。
谁都知道北兵南战有着很多的困难,清廷也是反复考虑、权衡,才舍得把拱卫京畿的北洋军南调一镇。可调哪一镇,还是有很多说道和讲究。
胜则高官厚禄,败则辱命丧身。张怀芝也未尝不知道此番南下作战,荣辱参半,是件苦差使。所以,他是力持谨慎,准备步步为营、稳健推进,并不想搞什么比较冒险的穿插、迂回、急进等战术。
同时,张怀芝也作了很多的功课,也知道将面对的敌人不是什么草莽绿林,而是有组织、有纪律、有指挥的正规军队。但现在一交手,张怀芝才发现敌人要比他预计的更加不好对付。
“妈了个*巴的!”步队第九协统领马良骂骂咧咧地走过来,草草敬了个礼。抱怨道:“这仗没法打了,就前面那个山坡,比泼了油还滑,空手爬都够呛,还要顶着枪弹。这该死的雨,好象没个头儿。雨具也不够,湿衣贴在身上,一会儿就冷得打哆嗦……”
张怀芝面无表情地听着,这确实是困难,是没有料到的困难,但这仗还得打,什么没法打,那都是气话。
马良抱怨了一阵,看了张怀芝一眼。下了最后的结论,“对面的敌人必是主力,必是精锐。”
张怀芝轻轻点了点头,缓缓说道:“这话说得不错。要抵挡我北洋第五镇,寻常的军队哪里有如此顽强?敌人打的主意便是先以硬对硬,挫折我军锐气,再依有利地形地势节节抗击。有天时、地利两项,敌人便以为能将我军拖疲拖垮。”
“天时。地利?”马良想了想,苦笑道:“敌人确实有这两个优势。拖延也似乎对他们有利。且不说拖疲拖垮,便是这水土不服的伤病减员,时日一长,士气必然颓丧。”
水土不服是指身体与环境产生的不良反应,如气候、声音、饮食习惯等,出现的反应则有食欲不振、精神疲乏、睡眠不好。甚至腹泻呕吐、心慌胸闷、皮肤痛痒、消瘦,皮肤出现红斑、痘痘等。
虽然人也有适应自然环境的能力,但这种能力的大小因人而异,时间也有长有短。北兵南下,最难适应的便是气候湿热。蚊虫肆虐,随之而来的便是疟疾等病患。
“雨具、蚊帐、驱蚊药、治疟药……”张怀芝慢慢地说出一大串需要的物资,不是没有,而是数量不够,显然准备工作还有很大的欠缺,“试探性进攻可以暂时停止,官兵都需要适应一下新战场、新环境。敌人很强,或者说是他们希望我们这样认为。但我们也确实不能迅速击败敌人,这是事实,与敌人的拖延战术无关。”
马良有些不甘心,也有些无奈。北洋六镇,全中国最精锐的部队,不仅是别人这么看,他们也认为是这样,也想来个开门红。但面临的困难不少,很多都是出乎他们预料的。何况,他们临来之前,曾秘密派人向他们的老上级请示了方略,老上级只说了一句话“以稳为要,不可贪功,不可轻敌”。
北洋六镇是袁世凯的心血,虽然他被调入中枢,清廷亦向北洋军中掺了不少满人军官,但这些满人军官实在是不成器,想完全控制军队,却没那个才干。所以,北洋六镇还是控制在他的旧属手中,这是什么,这可是他保命的资本,也是他日后能否东山再起的关键,哪能轻易损失。
“虽说剿灭乱党乃是大功一件,可依我看,湖北第八镇,广东混成协,都不想抢这个大功。”张怀芝轻轻叹了口气,“锡良坐镇昆明,名义上是总指挥,可统一行动还是难以协调。这下可好,那些旧军看咱们来了,没撂挑子也不出力,全靠咱们厮杀。就是这么样的情况,心都不齐,想剿灭乱党,谈何容易?”
马良哼了一声,说道:“朝廷的威权是越来越衰弱了,特别是南方,官员、将领实在是不象话,私心如此重,就不怕乱党坐大,他们连脑袋都保不住?”
“得过且过吧!”张怀芝冷笑一声,说道:“可惜咱们还得忍着,粮饷、弹药还要依靠他们呢!”
…………。
雨一阵大,一阵小,最后又变成了细如牛毛,变成了飘在脸上。
张怀芝和马良所料不差,当面的革命军虽然不敢说是精锐,但确实是主力,是经过实战锻炼,是经过骨干充实的强军。而且在总体数量上,是超过北洋军第五镇的。
而指挥官竟然是赵声,其在南京新军第九镇任标统时,所领部队被誉为“文明为全国陆军冠”,第九镇统制徐绍桢亦赞扬说:“现在能扎硬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