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人紫色的双唇已经不由自主地哆嗦,呼吸也急促不顺畅,却依然情绪激烈地挣扎着。
有人紧紧拽住他的手!
他死命地想挣脱,想冲过去!
那辆车飞快地冲过来!
罗抿良突然扑过来推开他,然后在他眼前被狠狠撞飞,重重摔出很远很远!
地上,满是鲜血!
“不!不要!不”
“扬?快醒醒!”有人在急切地晃着他!
首扬剧烈喘着气双手紧紧捂住狠狠钝疼的胸口,痛得身体都不自觉蜷成一团,不住地抽搐,喉咙里是断断续续压抑的伸吟。
“扬?!醒醒!快醒醒!”
首扬猛地张开双眼!
“扬?醒了没?感觉怎么样?”守夜的陈东阳难得被首扬吓到,“我去叫邵文!”
“别!东阳”首扬艰难地喘息着,紧捂着胸口的手微微痉挛,“帮我、拿药。”
吃下药好一会儿,心依然在胸腔内“扑通扑通”急切地跳着,首扬皱着眉侧靠在床头,面无血色。
陈东阳把他湿漉漉的碎发拨开,“做恶梦了?”
首扬点点头,半晌,吃力地坐起身,“东阳,我想洗澡。”
冷汗把睡衣全部打湿了,潮乎乎地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好。”陈东阳打开衣柜拿出一套干净的换洗睡衣。
首扬穿上鞋后才发现,双腿依然在微微颤抖,软得几乎站立不住。
见状,陈东阳也不说什么,打横抱起首扬就往洗浴室走。
水温适中,安静的房间里只有水流的“哗哗”声。
陈东阳他们已经不止一次帮他洗澡,早已轻车熟路。只是今天花洒下面的男人时不时走神儿,陈东阳有一眼没一眼看着,也不过问什么。简单冲洗一遍,就把他抱出去。
“要不要喝水?”
夜很静,静得似乎只剩下窗外的风吹和窗内的呼吸。
好半天,首扬才沉默地点点头。
只是一杯温热的水一直放到冷掉,首扬也没喝一口,只失神地坐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陈东阳不是最了解首扬的邵文,也不是话多到追根究底的陈昊。联想到晚上听说的一些事,隐约能猜到些眉目,却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只静静陪着首扬,让他一个人安安静静理着关于另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的陌生情绪的起伏。
许久之后,陈东阳才听到首扬略有些沙哑的声音,“东阳,天亮后,让邵文去给、给罗抿良检查一下吧,晚上我们回来的时候,出了车祸。”
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罗抿良进来的时候,首扬正趴在书房的桌子前一笔一划努力练习写字。
首扬写得很吃力,以他现在勉强能握住笔的情形来看,只怕想利落地写出字是件很艰难的事儿。
罗抿良不敢靠近,只站在玻璃门边静静看着。
迎着透明玻璃外的明亮天光,他能清楚地看到首扬双手的僵硬与吃力,好像一笔一划都能耗尽全身的力气。
罗抿良心抽抽的疼。
这两年半的时间里,他的后悔与自责非但没消退半分,反而越来越深重入骨,每日每夜地折磨着他,让他活在比当初失去谢雨更深的痛苦之中!
书桌前,首扬耐心地写着一个个歪歪扭扭的字,好像当初刚醒来学习重新走步一样坚持,单薄的身影如同一个刚上学的孩子。
见他根本不理会自己,罗抿良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东西,鼓着勇气小心走上前,“我让他们洗了一些照片,你应该会喜欢。”
首扬的手顿了一下,抬眼一扫,脸色焉得一喜,立刻站起身,伸手去接那厚厚一叠照片,全然不觉笔还夹在手里。
罗抿良见状似乎如释重负地笑了,把他手里的笔抽掉。
首扬依然没有察觉,水一样剔透的眸子颤动起来。
照片上,是平淑和两个白白嫩嫩的小包子!
“是、我妈!”首扬忍不住满满的激动,“我妈、瘦了,也老了不过还是那么好看!色胚会安心一些”
拍摄的角度显然是偷拍,距离远远的。戴着大墨镜的平淑依然那么光彩照人,像个时尚辣妈一样一手抱一个小包子。两个小包子乖巧地被平淑一左一右抱着,似乎在好奇地往外瞅,远远的视角依稀能看到小包子可爱的眉目。
“左边的、眉毛和顾知航一模一样是、顾小思右边、眼睛大大的肯定是首小护!”首扬的唇角已经不自觉咧开,走出书房坐到床边一张张看着,不断地自言自语。
在看到何致远抱着两个包子、好像送平淑去哪儿的时候,首扬忍不住直叫,“靠!让这个混蛋教我儿子?我妈怎么能相信他?”
罗抿良在一旁静静看着首扬,看他忽然有了情绪的眉眼,听他变得生动的语调,眼底深深落寞着,却宠溺地笑。
对于父亲来说,最开心的事,莫过于看自己的儿子!
他是,首扬也是!
“不是双胞胎么?怎么一点儿都不一样?”
“都挺白的!首小护不会像我一样骚包吧?这可不行!”
“顾小思、怎么小小年纪就是个面瘫脸?才多大一丁点儿,就这么严肃!跟顾混蛋一个德性可不行!”
“”
首扬盘着腿坐在宽大的床上絮絮叨叨,听得罗抿良心里软软的。
“想办法和、平淑联系吧!”罗抿良小心地不提起顾知航,“我的人现在被你外公全部驱逐,联系他们还是有些不太容易。”
首扬的睫毛动了一下,抿了抿唇,“三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