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仅是头被我妈在车上磕了几下的缘故,我的身体本就虚弱不堪了。那一刻,即便是我妈给我放行,我也只能艰难的迈出步子,当时只感觉头重脚轻,两只眼睛就像是被烧花的灯泡,随时都有可能倒下不醒人事。
我的拳头在自己的心口处拼命的砸着,我不断的告诉自己要坚持住,坚持住。我用最有诱惑力的话安慰着自己,陈桑,很快你就可以见到霍启盛了,很快,很快……
他受伤了,在那场大火里,在他为你违背一切之后,一定是受了很眼中的伤。现在的他就脆弱的躺在病床上,如果,在这种时候还见不到我,他一定会很难过……
所以,我无论怎么样,都要坚持下去,在见到他之前,我绝对不能倒下!
我现在这副丑态百出的模样,我妈她看到,应该在笑吧?笑吧,笑吧!总之,我已经完全没有时间再去回顾她的表情。没有人能够体会我现在的心情,此刻的我就像是一个在沙漠艰难爬行的人,而绿洲和水,近在眼前!
我像是一个醉鬼一样,几乎是打着转的上了电梯,这幅丑陋又恐怖的模样,直接把里面的人下了好大一跳。我现在哪里还有时间去在乎别人的目光,只是眯着眼睛,昏沉的,连楼层都快要看不清楚了。
当我准确的按下纸条上楼层的数字,电梯终于闭合起来的那一刻,我才感觉到了踏实。
那种踏实,就好像无论付出的再多,无论承受怎样的痛苦,都值得!
现在的我,完全没有时间的概念,在电梯度过的时间,就好像有很多年的光景一样漫长。不知道在我离开多久之后,我妈把刘姿琳给放了,等到我从电梯里出来,走到楼梯口附近时,就听到底下传来快速跑上楼梯的声音,她的脚步又急又重,像是要赶上我。
可现在的我不愿意再等她,我满脑子只想着在第一时间看到霍启盛,出了电梯转身就走。
这里是烧伤科,我一个一个房间看了过去,从身边路过的病号的皮肤上可以发现,他们基本上都发生了严重的烧伤,样子看起来十分的狰狞。
我害怕,我真的好害怕,既然这里每个人都这样,那霍启盛身上的伤,会不会比他们还要严重?!
如果不严重,三爷为什么还要把他弄去国外治疗?!
想到这里,我扶着墙壁,不由得加快脚步去摸索。
我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去查看,可……无论我走到哪里,那个离我最近的房间,一定不是霍启盛待着的那个房间。每一个房间里面,要么是空空如也的,要么就是几个陌生的人好奇的打量着我。
我找了好久,越找心里越着急,恨不得大声喊出霍启盛的名字。可我的嗓子喊不出来,我只好把脚步加快再加快,到最后,终于在加护病房找到了!
我冲进了房间,当看到床上躺着的,那个隆起的背影之后,只感觉浑身的血液一瞬间的都涌到了头皮。我连去辨认他到底是不是霍启盛的时间都没有,便跌撞的跑了过去,一把抱住那个背影,意识模糊的仿若呓语着:“霍启盛……霍启盛……我来了,我、我是陈桑,我和落落的婚姻是假的,我肚子里的孩子,其实是你的……我、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我几乎把自己想说却又不能说,只能深埋在心底的话,全部的,毫无保留的向他吐露了出来,我等这一刻的倾泻,真的等的太久了。
等我说完这些话之后,不等他回应我,身体便彻底的失去力气,软软的瘫倒在了地上。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在一瞬间包裹住我,我好像一个怎么跑都跑不出佛主五指山的猴子。即使在意识模糊之后,还感觉自己在不断的奔跑着。
我真的很累,可我不敢说。
“桑桑!桑桑你怎么了?!”
在黑暗中,姿琳姐大声的喊着我的名字,我可以听见,却没有办法去回应她。我感觉的到她抱住了我的身体,把我紧紧的搂在了她的怀里。刘姿琳的眼泪啪嗒啪嗒像小雨一样落在了我的脸上,我听到她对我哽咽着说:“桑桑,月姐她为什么要对你这么狠?!”
是啊,为什么?为什么我的母亲要对我这么狠?我也很想知道啊。
大概是因为,我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吧。
这个世界上,有喜剧,便有悲剧,有天生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人,也有怎么做,都不会被的对方认可的人。而我,作为一个耻辱的产物,毫无疑问便是后者。
在我妈面前,我永远都不会有一个正常女儿还有的权利,永远。
所以,没有为什么。
这一觉,我睡了很久很久,我做着乱七八糟的梦,尝着人世间千百种不同的滋味,最后,从一身粘稠的汗水中惊醒过来。入眼的,是白色的天花板,上面挂着一个很大的圆形白炽灯。
“你醒了?”
姿琳姐的声音钻入耳朵,在我醒来的那一刻,她脸上的表情很丰富。我从来没见过一个人的脸上既有真实的高兴,还有掩盖不住的慌张。
我嗯了一声,感觉嗓子已经好多了,开口便问:“霍启盛在哪里?”
“……他。”姿琳姐低下了头,我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姿琳姐,我问你霍启盛呢?!”
我态度强硬的问她,可当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刻,我的眼眶里面,已装满了弱不禁风的眼泪。哪怕现在任何一个人轻轻戳一下我的身体,它们都会滚烫的掉落下来。
可刘姿琳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