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工部尚书府。
夜空中,月亮昏晕,星光稀疏,整个大地似乎都沉睡过去了,偶尔的一声狗吠冲破黑夜的寂静,接着又陷入无边的静谧。
尚书府的书房中大门紧闭,烛光昏暗。
书房里只有三个人——工部尚书李笑和他的夫人以及李陌颜。
尚书夫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那神态生得与李陌颜颇为相似,虽然眼角和额头有着些许细纹,但那清秀的面容依稀可见其年轻时的美貌风采。此时的她正捧着一杯热茶坐在一旁,满脸愁容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儿。
李陌颜端端正正地跪在书案前低头拧着自己的衣角,昏暗的烛光透过她垂落的刘海在脸颊上映出了一大片阴影,看不清她面上的表情,更看不到她在想些什么。
工部尚书李笑是个四十多岁的精瘦男人,一撮稀疏的山羊胡被梳理得服服帖帖,就因为那撮山羊胡,让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至少大了五岁。
李笑双手负在身后在屋里走来走去,眉头紧蹙,时不时地还唉声叹气。
今日宫宴上丞相千金“专程”为他女儿表演的剑舞他看得心惊胆战,尤其是最后青锋宝剑入鞘那一幕更是险些让他和夫人一口气提不上来。
那一幕太惊,太险。
他几乎都看到了青锋宝剑带起的劲风掀起了李陌颜的衣摆,若再偏分毫,他的女儿命便休矣!
直到回到府中,他都觉得自己的腿虚软无力,他的女儿究竟怎样得罪了那位姑奶奶,才让那位姑奶奶动了那样大的气。
宴会上人多,他不便询问,一回到府中,他立刻就让门房闭门谢客将李陌颜和夫人都叫进了书房。
仔细询问之下,李笑只觉得天都快塌了下来。
晋王是什么人?那是皇上最看重的皇子啊!晋王妃难产去世之时,他就盘算着要逮住机会攀住这棵大树,他几次三番地暗示过晋王李陌颜对他的情意,甚至面圣请求皇上为他们赐婚,可晋王总是以暂时不想成亲为由推脱,皇上也没能给个准信儿。
他攀不住晋王这棵大树也就罢了,可他的女儿偏偏还得罪了晋王,这不是给他以后的仕途增添阻碍么。
说不定,明日一上朝,晋王就会在朝堂之上送他一双小鞋穿着。
工部是多少人向往的肥差,若因为今日之事丢了这顶乌纱帽,他可就得不偿失了。
“哎!”李笑叹了一口气,站在李陌颜的身后对着她的背影,斥责道:“这么大一件事情,你事先为什么不跟爹商量?”
李陌颜的肩头上下耸动,显然是在低低抽泣,“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前几日相府二小姐过府来找我,说牛莎莎已被赐婚给晋王了,我一听就急了。”
“相府二小姐?”李笑皱眉问道。好好的,怎么又扯到相府二小姐身上去了?
李陌颜点头,道:“二小姐来说,牛莎莎退了轩王爷的婚约,跟着就被赐婚给了晋王。她说知道我一直对晋王心存仰慕,说我娴熟大方、温良敦厚,我和晋王爷才应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而牛莎莎就是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根本就配不上晋王,她都替我不值,所以,她说愿意帮我。”
闻言,在朝堂之上混迹多年的李笑一下子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敢情他这个傻女儿被别人当枪使了还不自知。
李笑翻了个白眼,气不打一处来,“她捧你两句就把你捧上天了?她说愿意帮你,你就信了?她凭什么要帮你,你想过吗?真是愚蠢透顶。告诉你,这十有*都是那相府二夫人的主意。”
大家同朝共事,要说这丞相府的家事,他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耳闻。那相府二夫人觊觎正室的位子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但牛丞相却一直没能将其扶正,至于是什么原因,这个他倒不知道,他只知道那二夫人一肚子坏水儿,不是个省油的灯,而二夫人的两个子女也不怎么成器。
“可是,二小姐……”李陌颜还没想明白相府二小姐怎么就不能帮她了,还想争辩,却被李笑猛然打断。
“以后,你最好是离那个相府二小姐远一点,别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李笑气愤地一拂宽大的衣袖,背过身去。
李笑越想越气。真没想到那相府的二夫人动脑筋都动到他的头上来了,竟然利用他女儿对晋王爷的感情来大做文章,害他的女儿糊里糊涂地就差点丢了小命。
尚书夫人见自己的丈夫动了气,赶紧偷偷地朝女儿使眼色,那意思是让女儿别惹她爹生气。
可李陌颜还在钻牛角尖,像没看到她娘的暗示似的,不服气地顶嘴道:“这也不能怪我啊,本以为那牛大小姐呆在栖霞寺那么多年,没见过什么世面,就算病好了,也跟傻子没什么区别,至少也应该是个胆小怕事好揉捏的。我们的计谋也天衣无缝,胜券在握,可谁知道她会是那样啊?”
李陌颜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今日在御花园里的一幕,当着那么多皇亲贵胄和朝廷重臣的面,她算是丢脸丢到家了,回到家来父母不但没有安慰她,反而还对她好一顿训斥。
“没想到她会怎样?没顺着你们的计谋行事?呵呵。”李笑有一种想要去一头撞死的冲动,觉得他这个女儿实在是天真得可以,哼笑了两声说道:“我问你,晋王爷独身这些年,你看到过他对哪个女子动过心吗?你费了那么多的心思,晋王爷正眼看过你一眼吗?能得晋王爷另眼相看的女子会跟傻子没什么区别?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