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也没人说是她绊倒了孙嬷嬷,她做什么如此?”冯氏无奈地道,将一室的死寂打破,“连怪力乱神之语都诨说出来,可真不像话。等明日教养嬷嬷来了,一定好好教教她,改改她的怪脾气。”
温柔又无奈的声音,充满了包容与疼爱。然而仔细听去,却能发现其中的紧张与不自然。
江子兴听完,没有说什么,站起身道:“教养的事,就交给你了。我公务繁忙,不必事事跟我汇报。”说完,抬脚走了。
冯氏愣了一下,张口想唤住他,眼神微动,又闭上口。一笑起身,恭送道:“老爷慢走。”等江子兴的身影不见了,脸庞瞬间变得阴冷,坐回座位,冷声道:“叫孙嬷嬷过来!”
她倒要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多时,孙嬷嬷来了,两边脸颊仍能看得出红肿的痕迹,一见冯氏便跪下了,满脸羞愧地道:“老奴愧对夫人的吩咐豪门娇媳,非你不可。”
“究竟怎么回事?”冯氏直接问道,“是不是那个臭丫头使了什么诡计?”
孙嬷嬷听罢,心里咯噔一下。
旁人可能听不出来,但她伺候冯氏多年,冯氏每句话、每个字的含义,她都听得出区别。
冯氏问的是“是不是那个臭丫头使了什么诡计”,而不是“那个臭丫头使了什么诡计”。可见,冯氏并不确定江絮做了什么。
以冯氏的精明,委实少见。
“回夫人的话……”孙嬷嬷低着头,按照江絮教给她的话,用一种疑惑又不确定的声音说道,“老奴在芙蓉院里,走路总是跌跤,像是……像是……”
冯氏紧紧盯着她,右手扳紧了椅子扶手:“说!”
“像是……”孙嬷嬷打了个冷噤,抬头看了冯氏一眼,一咬牙说道:“像被人抱住了腿!”
这样的鬼话,冯氏能信?孙嬷嬷心里止不住地扑通扑通狂跳。
她不想跟冯氏扯谎的。可是,江絮拿了她惦记多年,始终无法释怀的事勾她。她,她无可奈何。
然而,对冯氏的淫威的惧怕,令孙嬷嬷心中紧张难抑,猛地伏下去,砰砰磕头起来:“老奴年纪大了,办事不利索,误了夫人的计划,请夫人处置。”
好半天,头上一片静悄悄。
孙嬷嬷的额头上逐渐冒出汗来。
在孙嬷嬷看不到的地方,冯氏的眼神充满阴郁。右手握住椅子扶手,力气大得指节都发白了。
她不是不怀疑孙嬷嬷。御下多年,冯氏深知一个道理,下人的衷心都是有前提的。当诱惑足够大时,背叛便是水到渠成的事。
但这件事,冯氏却能够肯定,孙嬷嬷没有背叛她。因为,孙嬷嬷根本不知道那件事。
江絮也不可能知道。
冯氏想不通——江絮为什么说看到了振哥儿?就连振哥儿死的那日,身上的衣着打扮都没有说错半分。孙嬷嬷又为何配合她说?
难道,世上当真有鬼?
想到此处,冯氏只觉脖子后面似乎拂过一阵冷风,顿时绷紧了身子。
世上绝不可能有鬼!
要么是振哥儿的那件事暴露了,要么是江絮和孙嬷嬷联合起来骗她!
冯氏的手指紧紧捏着扶手,眼神阴鹜。臭丫头的那番话,江子兴也听到了,他会信以为真吗?
“夫人?”孙嬷嬷小心翼翼地出声道。
冯氏抬眼看过去,只见孙嬷嬷还跪在地上,眼神一扫,看向屋里的丫鬟们,淡淡说道:“都是死的吗?怎么还叫你们嬷嬷跪在地上?”
孙嬷嬷忙道:“不敢劳动姑娘们淑女本色,鬼王的新妃。”自己双手撑着地,慢慢站了起来。抬头看了一眼,犹豫了下,说道:“夫人让我敲打那个丫头,老奴按照夫人的吩咐做了,只不过……”
冯氏眼神一闪:“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似乎没有什么用。”孙嬷嬷皱了皱眉,“老奴一说,她便露出一副眼泪汪汪的样子。说得重了,她便开始哭,怎样激她都不生气。”
“没用的东西!”一个清脆的少女声音传来,只见门口,江予彤迈步进来,一脸不屑。
她方才听说孙嬷嬷似被江絮整治了,便过来瞧一瞧,哪知才进来便听到孙嬷嬷的话,顿时十分不屑。
“嬷嬷的脸是怎么回事?不是被人打了吧?”走得近了,看清孙嬷嬷的脸,江予彤怀疑地道。
孙嬷嬷连忙摆手:“都怪老奴不中用,眼睛不好使,一路跌了几回。”
冯氏自己一肚子阴私,却最不喜女儿学这些。谁敢在江予彤面前提这些,她定要狠狠发落的。
“哼,你们只管瞒着我吧。”江予彤也不是傻的,只不过她也懒得理会这些。往旁边一坐,逗起冯氏屋里的鹦鹉来。
有江予彤在这里,许多话不便再说。冯氏看着一脸羞愧的孙嬷嬷,温柔笑了笑:“嬷嬷不必在意。既然那丫头如此软弱,倒也叫人放心许多。”
眼底满是不屑,比陶氏还没用,早知她是这般怯懦的,倒不必做那些小动作了,没得沾一身腥。
想到江絮在江子兴面前说的那些话,以及看起来毫无破绽的走路姿态,眼神又深了深。
“竟没见过这样没用的!”孙嬷嬷抬头看了冯氏一眼,脑中浮现芙蓉院中江絮似笑非笑,有恃无恐的样子,违心说道:“老奴才不过说了两句,什么词儿都没来得及用呢,她就哭天抹泪的!”
听到这里,冯氏有些纳闷:“她从小长在那种地方,按说没少挨白眼才是,怎么才说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