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堕入迷雾的一刹那,肖逸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白茫茫,什么也看不清楚。接着,就感觉头脑出现瞬间的恍惚,随即眼前的事物又逐渐清晰起来。
眼前还是那片山谷,一应事物并无改变。可是,九州诸派的弟子却消失无踪,喊叫声也荡然无存。
四野一片孤寂,万籁无声。
肖逸感觉到神智有些迟缓,甚不清利。他猛地摇了摇头,稍感好转。但见树影森森,动也不动,景色颇不真实,心下疑惑,便飞身跃上树冠,挑眼四顾。
四野苍茫,忽见山谷深处,二名大汉手持大刀,正围攻一名女子。那女子手握长剑,步步后退,明显招架不住,屡遇杀招。
那女子的背影是那么的熟悉,已然烙在脑海中,即使相隔再远,他也能认得出来。眼看女子险象环生,顿时心急如焚,急忙御空飞起,倾力前冲。
快到近前时,心念一动,通天剑呛啷而出,对着一名大汉就刺了过去。剑锋所指,劲风凛冽,丝毫没有留有余地。
然而,那大汉轻蔑一笑,只是把刀一挥,就将通天剑击飞出去。肖逸不由大惊,他自忖以刚才的一剑之威,就是那熊战将也要暂避锋芒,岂料那大汉轻描淡写就化解开来。
还来不及多想,那女子架不住对方攻势,嘤咛一声,跌坐在地。她面前的大汉狰狞一笑,一刀便砍了下去。
肖逸大惊,脑海一片混乱,扑上前去,抱着那女子就地一滚,险险躲开这一刀。但是肋下大痛,竟被刀锋划开了一个口子。
那女子见肖逸伤口血流如注,惊叫一声,忙为他封穴止血。
肖逸却是一脸微笑,动也不动,看着这近在咫尺的脸庞,呢喃道:“好久之前,我也这样看着你,你还记得吗?”见她焦急的神情,只觉得即便现在死了,也是值了。
然则,世间好景往往不长。这时,忽听得一人冷笑道:“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乞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
肖逸抬起头来,登时看到林月河那张僵直如死尸的那张脸。
林月河嘲讽道:“废物就是废物,且看林某如何杀敌。”只见他走上前去,曲手成爪,缓缓伸出。速度奇慢,可那大汉如傻了一般,一动不动,就等着林月河抓住他喉头,轻轻一拧,呜呼而去。
林月河看一眼肖逸,放声大笑,轻蔑之意无须言表。笑声中,又依样将另一名大汉杀死。
肖逸倍受打击,顿感灰心。
林月河笑道:“静姝师妹,我们走吧。”
肖逸忙看向静姝,只见其神情变得冰冷,寒的令人心颤。静姝也不说话,站起身来,再不看向肖逸,径直走远。
肖逸想叫,可是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心道:“我凭什么叫她呢?”
林月河已走出两步,停下身来,回头道:“没爹没娘的野孩子,只能做乞丐,还妄想修真炼道,实在可笑啊,可笑!”大笑声中,扬长而去。
肖逸顿时面如死灰,心痛如死。
山谷再次恢复宁静,可是他的脑海里却吵声如雷,好似有许多人在大笑,指着他,重复着刚才的话语。但最令他心痛的,还是那冷酷的脸庞和那永不回头的背影。
良久良久,他终于不堪其重,大声叫喊开来。
蓦然,世界清静了下来。远处传来几声清脆的鸟叫声,婉转动听,令内心为之一舒。
肖逸缓缓睁开双眼,只见眼前场景大变,俨然成了另一片山谷。
此谷中风和日丽,绿柳成荫,一条小溪从谷中流出,哗啦啦的水声动人心弦。小溪两旁长满了黄色小花,香气溢来,沁人心脾。
这时,忽听一人诵道:“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
循声望去,见溪前不远,依着山坡,堆着一座孤坟。一男子靠着墓碑而坐,脸色极差,犹如死灰。他诵完诗歌,又道:“逸儿,你可记住了。”
一个孩童随口“哼”了一声,正忙着从溪边摘下小花,送到坟前。
这孩童不过三四岁年纪,也不知将花送到坟前有何意义,只是觉得好玩,一次摘一朵,送了一朵,再摘一朵,不停地往返送着,脸上洋溢着天真烂漫的笑容。
那男子欣慰一笑,伸手抚摸着墓碑,深情道:“芳华,我们儿子两周岁了,你看他长的多像你啊……”说着,说着,眼泪已落在了墓碑上。
那男子忽然神情一暗,道:“芳华,对不起了。我已经尽力了,再也撑不下了。”而后又那孩童说道:“逸儿,爹爹走了。你要牢记爹爹的话,从此以后,你叫肖逸,不是什么公子哥,也不再有家族背景,但是我申家儿男,仅凭双手,同样能闯出一片天来。”
那孩童玩的正高兴,又随口“哼”了一声。
那男子将头靠着墓碑上,轻轻地说道:“芳华,逸儿天资聪颖,凡事一学即会,他能照顾好自己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睛缓缓闭上,如同睡着了一般。两行不甘的泪水依旧挂在脸上,渐渐凝固。
肖逸静静地看着眼前场景,早已泪流满面。
他怎能不流泪呢?从看到那男子的第一眼,他就知道,那是他的父亲,那墓中之人,就是他从未谋面的母亲啊!
他想冲上前去,喊一声父亲,给母亲磕一个头。可是无论他怎样努力,就是走不过去。
那孩童还无知地玩着,不时传来几声咯咯的笑声。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那孩童才停止玩耍,抓着那男子的手,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