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身殿内,内阁总理马田南,吏部尚书孙左源士,兵部尚书程仰远身着朝服,全都低头肃立着,朱帝正座殿上,正在发火:“据说京中刁民盛传叛乱之言,尔等竟然不知?还是你们想瞒天过海,等着叛乱作实?”
此时堂下四人皆不敢随便应付,片刻,只有程仰远硬着头皮说道:“禀万岁,京城中的刁民都是吃饱了饭没事做,编些个小曲,逗茶余饭后享乐罢了。”说完其他三人也纷纷附言。
朱帝听完,随手拿起手中的茶杯扔下堂来:“万事都不可能空穴来风,若是任着这些个刁民口口相传,我大明江山如何稳固。”话一出,他便想到,原来淑妃之说却有此事,便更加恼火:“好啊,看来,你们一个个都早有耳闻,要不是朕的枕边人相告,你们要瞒朕到何时?”
四人一听,立即下跪:“臣等惶恐,臣等知罪我为女皇你为妃。”
朱帝:“程仰远,你来说,街头都传了些什么?”
程仰远:“这,臣不敢说!”
朱帝强压心中怒火道:“恕你无罪。”
程仰远:“不知是几日前,应该是自发现天石后的没几天,臣在经过大街时便听有小孩子在诵唱一首小曲,先前微臣没有注意听,后来日日听到,而且诵唱的人越来越多,臣便也留意了一下,这曲的大意,大意……”
朱帝:“说!”
只见这时的孙尚书满头大汗,人也颤抖地厉害,朱帝看了一眼,不以为然,继续盯着程仰远。
程仰远:“大意是:天降祥石,石身如佛,佛有所指,指向东方;东方何人,人乃真龙,龙在燕府,府中祥瑞,瑞气冲天……”
朱帝听到这里,便气得立了起来,指着堂下四人道:“放肆,朕还没死呢,竟然想着朕的皇位了。”
四人皆跪:“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朱帝愤愤地说:“本想着给他们些希望,看来一个个巴不得我早些死,都是想自己来作主了。”
四人伏在地上,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朱帝恨极道:“你们都给我去查,不查个水落石出,都提你们的脑袋来见我。”
四人立即回复到:“微臣领命,臣等告退。”
四人出了门便纷纷擦着额头的汗,只有孙尚书还呆若木鸡,不知所措。默默念道:“完了,完了……”
朱帝此时非常生气,虽然歌谣传的只是自己的儿子,但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把皇位视作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这公然挑战自己生命的事,哪怕是亲生儿子也是不行的。于是,此时此刻,他便只信一个人:那便是皇后,他的原配,那个与他出生入死,和他一起受过贫,挨过冻的糟糠之妻。当下便不由自主地向皇后的宫中走去。
来到皇后宫中,他没让下人通报,便径直向皇后的佛堂走去,他看到此时的妻子马氏正跪在佛前诵经祈福。他没有立即叫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往事的种种涌上心头,想当年,马氏年轻貌美,知书达礼,家底殷实,却嫁给了胸无点墨,粗狂无礼,居无定所的自己。马氏却是一心一意跟着丈夫,为丈夫操持家务,最因难的时候连自己的嫁妆也是典当无余。最最让朱帝愧疚的便是马氏生产时,因为当时正跟随自己出逃在外,半夜身居偏僻古庙,突然就要分娩,古庙中四通八达,皇后生产时连一块遮风之屏也不得,生产更是死里逃生,最后产下太子朱标,自己也落下一身病,从此便失去了做母亲的机会,朱帝初为人父,喜不自胜。那样的日子虽然清苦些,但的确是自己最快乐最幸福的岁月。想来,只有自己的原配夫人才不计自己的身份,一心一意为自己好。如今看到了眼前的发妻,已是丝丝白发,身材也不如年轻时的婀娜,但看习惯了这张脸,便觉得特别亲切,特别安心。
皇后诵完经后便祈祷说:“愿菩萨佑陛下龙体安康,佑大明江山万代。”
朱帝一听,顿时心中激动,双手扶起皇后:“夫人,辛苦了。”
这一声夫人,皇后已是多少年未曾听到,心中便明白不少。
皇后:“皇上,臣妾日日简出,也不知您突然过来,衣衫粗陋,还请恕罪散云见月。”
朱帝:“夫人言重了,你我夫妻哪怕不是日日相伴,心也是相通的,我早已视你为自己的一部分。只恨天意弄人,早早便要了我标儿去。”说到情深处,夫妻二人皆老泪纵横。
皇后拿出手绢,为朱帝拭去泪珠,扶着朱帝的手,出了佛堂,来到了寝宫。
夫妻二人坐下,宫女奉上了茶水,便掩门退了出去,殿中只剩夫妻二人。
此时的画面特别温馨,夫妻二人双手重叠,含情默默地注视着对方,朱帝先开口了:“秀英,你还是那般好看!”
皇后羞涩地一下子红了脸,这样发自内心的赞美,不知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今日听来依然这般动听,这般兴奋。
朱帝:“如今我们都老了,但在我眼里,你还是那个含羞的小娇娘,你知道么,大婚那夜,当我掀起你的盖头时,内心激动的就要晕死过去……”皇后更是羞涩,她一把捂住了朱帝的嘴说:“我知道,我都知道,夫君待我如初,我视夫君如命。”
这短短几言,就把朱帝夫妻拉回了珠联璧合的岁月,一切心思便抛住脑后,朱帝也放下心来。
这时,朱帝突然问道:“夫人可有听闻近日宫外传言?”
皇后淡淡地说:“如今为妻只愿夫君身体安康,别无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