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溪来不及等马车停稳便着急地跳了下来,冲进去一看,只见整个宅院门户大开,屋子里面所有的箱笼柜子都被打开,没用的东西扔了一地,还有几个下人模样的人在其中胡乱翻检着,看见还有用的就收起来,没用的就扔到一边。
宁溪随手抓住一个人:“这家的主人哪里去了?”
那人不耐烦地推开她:“谁知道!去去去,别碍手碍脚的。”
宁溪急得直跳脚,却没有人肯再理她,生怕耽误了时间好东西就让别人给得去了似的,一边翻检还要一边唠叨:“呸,八月里的黄瓜棚——空架子!面上看起来光鲜,私底下比叫花子还穷。”嫌弃地把手中的一件已经穿得磨了毛边的中衣随手扔在一旁,想了想又过去捡了起来,“拿回去当个抹布也好。”
“你们谁可以告诉我这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秦家的人上哪儿去了?”宁溪急道。
一个鼻头上长一个黑痣的精瘦汉子瞟了她一眼:“这还用说,躲债去了呗,你没看门口被泼上的那一大滩红漆?欠了赌场的印子钱,还不起债,不逃还能怎么样?奶奶的,逃就逃了,还搜刮得那么干净,连根毛也没留下。”
“那你知道,他们会去哪里吗?”
“还能去哪里,不就是……”说到这里,那黑痣汉子警觉地看了宁溪和君骞煜两人一眼,“你们是什么人,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们?”
君骞煜一抬手,手中就多了一锭闪着光的银子:“就凭这个。”
黑痣两眼放光,咽了口唾沫道:“爷您可真是问对人了,这秦家人的去处,还就只有我能知道。”说着就要伸手去接银子。
君骞煜却不理他,手一扬,朗声道:“都过来说说,谁能说出秦家人的确切去住,这银子就归谁了。”
黑痣一脸猴急:“秦家原本是乡下农户出身,后来发迹了才搬到城里住的,乡下还有一间祖屋几亩破田,往年都会回乡祭祖,他们如今在城里呆不下去,自然是回乡去了。”
旁边有人插话道:“怎么可能,你当秦家的人都是傻子吗?你能知道秦家的乡下在何处,赌场的人如何不知?”
“就是,我看一定是出城去了,说不定是去了京城,那秦大往日在坊间吹嘘,总说自己是京城里什么王妃的乳兄,肯定是仗着往日的关系往京城里打秋风去了妖倾六界。”
宁溪猛地抬头看着君骞煜:“五爷,他们真的会去京城吗?”
君骞煜摇摇头:“以秦婆婆的为人,必定不会这样做的,如果真的想要仗着旧日的恩情往京中寻求庇护,又怎么等到今日。”
“可是人海茫茫,可到哪里去找啊!”
君骞煜道:“不必担心,我这就让人去查,不会超过半日,必定能找到的。”找几个大活人这种事,对宁溪来说或许能让她束手无策,可对他来说就是小事一桩。
这时,一个一直站得远远地一言不发的妇人走了上前,带着一点怯意开了口:“这位姑娘如此着急,想要找的莫非是秦老夫人?”
宁溪一听,连连点头道:“对对,我找的就是秦婆婆,莫非大婶您知道点儿什么?”
妇人搓着手道:“奴婢是秦家的厨娘,从秦家刚搬到乐州就跟着秦老夫人,到现在已经快有二十年了,因此知道一些往年的旧事。”
黑痣眼看到手的银子就要飞了,粗鲁地打断她的话:“爷您别信她瞎掰扯,秦家的事我最清楚,这秦二在艳红坊有个老相好,昨天晚上他们连夜不能出城门,肯定是躲在他那姘头那儿了。”
听得黑痣出言粗鄙无礼,宁溪瞪他一眼,把妇人拉到一边:“咱们别管他,你继续说。”君骞煜打了个响指,一直跟着他们的车夫提起黑痣的衣领,只听一声惨叫,黑痣被车夫随手一扔就扔到墙外去了。
那妇人继续道:“秦老夫人原本还有一个女儿,十八年前还未出嫁的时候,被两个哥哥设计,差点*给他们的酒肉朋友,因此跟两个哥哥关系闹得极僵,出嫁之后更是跟秦家彻底断绝了关系,从不来往走动,因此很多人都不知道,秦家还曾有一个外嫁的女儿了。”
“其实这秦小妹暗地里曾给秦老夫人捎过几次东西,奴婢都看在眼里,昨儿晚上,两兄弟又闹了起来,逼着秦老夫人拿银子,可这些年来,秦老夫人养老的棺材本儿都贴了出来了,哪里还拿得出银子,被逼得无法,只好抓了把剪子搁在脖子上,说是如果他们再闹,便索性死在他们面前,一了百了。那两兄弟这才消停了,随后又是一阵混乱,那两人竟然收拾细软逃走了,把家中年已六旬的老母弃之不顾。”
宁溪道:“你是说他们并未带走秦婆婆?那她现在又是在何处?”
妇人摇摇头:“那两兄弟逃了之后,剩下的人都自顾不暇,走的走散的散,整个宅子一夜之间就散得七零八落的,谁也没功夫去管一个半死不活的老太太,奴婢家中也有老人孩子,自然不能再在这里耗下去,想着毕竟在秦家做了近二十年的工,走之前还是要跟老夫人说一声,没想到老夫人却不在房中,奴婢找遍了整个宅子都找不着,这才知道老夫人也走了。”
“那秦婆婆会去哪儿呢?”
“前些日子,秦老夫人就常常暗自抹泪,说两个逆子闹得实在是太不像话了,秦小妹曾提出要接老夫人过去住,可老夫人想到自己一走,这个家必定就散了,终究还是舍不得,依奴婢看,秦老夫人这是彻底死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