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接旨,不等他弯下来的膝盖挨到地面,那信使手肘一托一扶,便把这位皇帝跟前的大红人给扶了起来:“独孤大人免礼,陛下吩咐,有密旨要给您。”
既然是密旨,肯定就不能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接了。
“哦好,还请大人随我到这边来。”
独孤柳擦了擦手,引导着信使往官府的位置走。地动持续了大概一日半便彻底平息下来,虽然还有余震,但是,是那种只有轻微摇晃,连树都吹不倒的震动。
在地动过后,就是官府组织人手救灾,这大半个月以来,绝大部分灾民都有了暂时的安置的地方。
当然,都是几十人挤在一处,只能说是暂时的安身之所,想要把都郡恢复成原先的样子,还需要大量的人力财力和物力。
如今已经是仲夏,今年秋收肯定是来不及了。这些时日,他和当地的官府,组织了所有能够做劳动力的百姓,来修葺那些没有完全倒塌的屋子,还搭建了许多新的房屋。
但因为官府的库银和粮食有限,他们现在的人虽然多,却没有钱去买那么多的材料,不管是官府,还是百姓,都眼巴巴地等着朝廷的救济粮和灾银。
独孤柳也是盼了许久的,盼啊盼的,他总算是等来了救济粮和皇帝的密信。粮食是暂时够用了,但是钱还是不够,他当即就给了回信,让信使帮他送到京城中去。
算着时间,离他寄信给皇帝也有好些时日,也该是拿到第二封回信的时候,千盼万盼的,可算是盼来了这信使。
等到他和信使独处之后,信使便说:“独孤柳接旨。”
皇帝写信,当然不会特地嘱咐一句,独孤柳接旨的时候无需行礼,所以青年跪在那信使面前,举着双手,打算从信使手中接过密旨。
既然是密旨,信使也是不能看内容的,那信使从衣袖中掏了掏,没有掏出那露出一角的明黄卷轴,反倒掏出来一把极其锋利的匕首,银光一闪,那刀子便要没入独孤柳的胸膛。
好在独孤柳意识到了不对劲,一边大声呼救,一边在屋内乱蹿躲避。
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去开门,可是方才的门已经叫他给栓住,就是避免接旨的时候,有人突然闯进来。
那信使的匕首刺过来的速度太快,他根本就没有开门的时间,手还没有来得及抽出门栓,锋利的匕首就扎在了他的脖子边上,好在扎歪了。
好在这些时日以来,他天天跟着百姓们一起劳作,力气和速度的锻炼出来了,努力躲闪下,倒也没有让这人得手。
那人还高声说:“这就是陛下的密旨,罪臣独孤柳,你还不束手就擒!”
独孤柳愣了一下,差点没被对方刺中,好在他的身体比脑袋反应更快,抄起手边的凳子,对着刺过来的匕首就是一挡,凳子瞬间被匕首劈成两半。
他一边慌乱地逃,一边喘着气喊:“你胡说什么!”燕秦那么信任自己,怎么可能突然就下个密旨让自己去死,而且他什么也没有做错,又如何变成了所谓的罪臣。
“这还不懂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谁让你这些时日,功高盖主,让都郡百姓只知独孤柳,不知陛下。你把功劳悉数占为己有,自然该死!你既然自诩忠臣,就乖乖地不要乱动。”
闪着银光的匕首在纸糊的门窗上扎出几个洞来,惊动的外头的人。
听到独孤柳的声音,有人高喊着独孤先生冲了进来。那信使见大事不妙,匕首往前一掷,直直地插入独孤柳的小腹,然后破开窗户冲了出去。
村民破门而入,便看到捂着肚子鲜血直流的独孤柳。他们惊慌的叫着独孤大人,就看到房间里的窗户破了一个大洞,窗户边上还落了一卷明黄的卷轴。
“独孤大人,您没事吧。”闯进来的人忙蹲下来查看独孤柳的情况。
独孤柳刚要说什么,眼前一黑,直接昏了过去。那村民这才发现,青年捂住小腹的地方,流出来的血已经从鲜红变成了黑色。
他立马大吼大叫道:“来人啊,快来人啊,独孤大人被人用毒匕首刺伤啦!”
刺伤独孤柳的匕首没有插在关键的位置,伤口并不严重,严重的是,那匕首上抹了剧毒。
等大夫来的时候,独孤柳已经被毒成了昏迷状态,这山溪都郡没有大夫,被皇帝安排来共同救灾的御医们还在路上,根本就没有到。
大夫顶着压力,想了个笨办法,放掉了大量的毒血,用弄了许多解毒的药草敷上,总算看着流出来血的颜色,一点点地从黑色变成鲜红的颜色。
毒性是解了,可是后遗症还在。可能是因为中毒,也可能是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独孤柳根本没有醒过来,相反,气息还变得十分的微弱。
没有人敢去动独孤柳,但有人听到了先前刺杀独孤柳的人说的话。有百姓捡到了一块明黄的破布,交给镇上的读书人。
“那是贼人掉下来的东西,上面好像写着字,俺不识字,有没有人能帮我看看。”
一个身形瘦弱的年轻人站了出来:“我念过书,我来念吧。”
那皱巴巴的布被塞到这人手里,那年轻人摊开布来,用在场所有人都能够听到的声音说:“见独孤柳,必杀之。”
“我知道,之前我听到了,是说小皇帝嫉妒独孤大人在百姓心中的地位,便要杀了独孤大人。”
那年轻人一脸沉重的说:“这么说来就没错了,这东西,是明黄的,是皇帝御用的东西。”
还有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