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女等几个元玉仪的奴婢候在鸣鹤堂外面,自刘桃枝走了之后便个个放松下来。听着里面大将军和娘子的声音都心里欢喜不已。正在关键时刻,突然看到长公主元仲华竟然被刘桃枝引着走过来,缇女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刘桃枝向来为人不苟言笑,连崔季舒、崔暹都不放在眼里,更别提元玉仪及元玉仪的这些奴婢了。所以东柏堂里人人都有点怕他。缇女不明白怎么眼里只认大将军高澄的刘桃枝居然对这个不得宠的世子妃这么毕恭毕敬的。
但既然世子妃已经来了,便不能躲过去。缇女一愣神的功夫,刘桃枝已经奉长公主走到近前了。缇女等只得上来拜见。
阿娈一眼就认出来全是琅琊公主元玉仪的奴婢。她自然也听到了鸣鹤堂中男女调笑的声音。心里暗想,就算是大将军不知道公主来探望,难道也不顾忌自己的伤情?或者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伤处是小伤,根本无碍。既然无碍,为何还不肯回府?阿娈又觉得自己之前对高澄的心思全都猜错了,也许高澄并没有她想得那么在乎元仲华。
康娜宁听到高澄在里面嬉笑,让她想起他们在成皋,在建康的那些日子。可既便是在那样的日子里,他在她面前也总是少言寡语的,他和她说话最多的时候就是说起音乐,说起弹奏琵琶的时候。
就是他们在一起最如胶似漆、耳鬓厮磨得最多的时候,高澄对她来说也是个迷。这时听到他在里面笑语,康娜宁心里不得不伤感地承认,原来高澄对她从未动过心。她只是他弹琵琶的知音罢了。
元仲华听到高澄在里面笑语、喘息,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也不愿意相信。虽然早该想到东柏堂中他和元玉仪单独在一起时会是这样的情景,但从没想过这种场面会这么真切地出现在她面前。
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心酸、伤心到底的感觉忽然占据了她全部的心。她还有什么必要再去见他?不是说他受伤了吗?不是在东柏堂静养吗?究竟是他有什么事瞒着她,还是他根本就无大碍却有意在此与外妇在一起?
缇女偷窥元仲华的神色,冷眼旁观。
元仲华转身便向外面走去。
阿娈想上来拦阻,元仲华狠狠一把推开她。
刘桃枝想拦又不敢伸手,只是向堂中大喝,“大将军,公主来探望大将军,请大将军速速出来。”
康娜宁跟着转身追上元仲华,却一把扯住了她。
高澄在鸣鹤堂中正和元玉仪如鱼得水,忽然听到外面刘桃枝的大喝声,如同霹雳巨响,话听得倒还算清楚,但他一时没反应过来。猛然醒悟,方明白竟然是元仲华来了。他立刻放开元玉仪起身下了大床。
元玉仪也早被刘桃枝这一声大喝惊得魂魄都要出窍。她一时怎么也没明白,重重阻隔,元仲华是怎么闯进来的?何况元仲华那种高傲性情,怎么会强闯进来见原本不想见她的高澄?元仲华是怎么得到消息的?怎么来得这么快?甚至不明白她怎么会来东柏堂?
元玉仪忽然一下子明白了,她心里清清楚楚地明白,就是从这一刻起,她再也不能不恨这个长公主了。
刘桃枝看元仲华怒斥康娜宁要她放手。他立刻转身便向鸣鹤堂房门走来。大步上前,竟一脚踹开房门,向里面大喊,“大将军,夫人在此。”
这时高澄已经走到门口,倒冷不防被这猛然踹开的房门吓了一跳。他顾不上怒责刘桃枝,目光越过刘桃枝和缇女等奴婢,准确地找到了元仲华,看到元仲华正欲离去,又被康娜宁扯着,甚是急怒的样子,他心里突然害怕起来。好像她这一走就会消失不见。
“殿下……”高澄一步跨出来,大声叫道。
元玉仪也跟出来,立于高澄身后,看着眼前的情景。她也看到了元仲华,还有扯着元仲华的那个西域女郎。她的心在这一刻冰冷如铁。
阿娈倒是看到高澄出来,心里一喜。
元仲华在混乱之中听到身后这一呼唤,入耳清晰无比,把所有的杂乱声都压下去了。她下意识地止住了想要挣脱的动作,慢慢转过身来。
高澄眼里没看到她如何高髻丽服,修饰华美,眼睛里只看到她眉梢的冰冷,拒他于千里之外的神情。他情不自禁走过来,主动迁就她。
元玉仪从侧面走上前来。她回头时看到高澄的目光,顿时心里已是万劫不复。她从来没见过高澄用这样的目光去看过任何一个女人。这一刻她才明白,原来真正让高澄牵心动肺的人只有一个。
“妾听闻大将军遇险,受了伤,故此前来探望。冒昧打扰,还请大将军见谅。既然大将军无恙,妾不宜久留,就此辞别。”元仲华看到高澄身上的玄色袍子略有不整,但没看出来他什么地方受了伤。况且刚才她听到堂中的声音,高澄也不像是受了伤的样子。此时她心里甚是后悔此行。
高澄没想到元仲华知道得这么清楚。可她没说他“遇刺”,而说他“遇险”,她心里是惦记他的。既然元仲华已经知道了,就不该再瞒她。高澄刚想走上前来对她解释一二,就看到元仲华已经转过身向外面走去。
“殿下留步!”高澄急道,大步走过来,情急之下捉住了元仲华的手臂。
元仲华被他牵制,不得不止步转回身来。突然在他身上传来那种她最不喜欢的香脂味道。元仲华的爆怒在一瞬间被点燃。高澄的fēng_liú性情她从小到大看得一清二楚,他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