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可真是笑死我了,堂堂聂家大少竟然被不知名的黄毛丫头骂得狗血淋头。”带着眼镜,一身书卷气息的俞柏春此时此刻笑得连半点温文儒雅都没了。聂维钧只是淡淡地看着眼前这位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俞柏春渐渐笑得没声了,被这么让人发毛的目光盯着,谁他妈还笑得出来啊,杀气腾腾啊感受到没?他清了清嗓子,拍着聂维钧的肩头认真地说道:“你这样整天板着脸会把美女都吓跑的,也就只有那黄毛丫头不怕你,说真的,我挺想见见她的。”
不怕?还未可知。不过他竟也隐隐期待着和她下一次的相遇,这么有意思的丫头拿来消遣还是挺不错的。
“郭双。”“在。”从书房里走出一个男人,正是那天的蓝袍男子。俞柏春见了这位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赶紧站起来摆手,“郭大哥不必送我,客气了客气了。”聂维钧眼里溢出笑意。
“维钧,我就先走了。报社的事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的了,沙扬娜拉哈哈哈。”
“少主,真的要延迟办吗?那男人可是被叶家小姐救活了。”郭双蒙着面巾说话,声音有些闷。聂维钧眉峰皱了起来,有些无奈地开口:“郭双,已无外人,面巾就摘了吧,对伤口不好。”片刻,他才慢慢地将面巾摘了下来,没想到那年轻的脸上竟布满了疤痕,如同老者的沟壑。聂维钧满目的愧疚,须臾又回归平静,他深知,一个男人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和怜悯。
聂维钧视线又投向了窗外,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半晌才开口:“就让他们再蹦哒几天吧。”
与此同时,刚刚连夜做完手术的叶嘉薇连续打了两个喷嚏,啊呀又是谁在讨论她啊。老管家见她受了风寒的样子,不由又感伤一番,“我家小姐怎么不仅打扮变了,连抵抗力也变了,身体孱弱了这么多。你让,你让我怎么跟泉下的夫人交待啊?早就跟少爷说过不能让你一个人出到国外这么远的,也没个人跟在身旁伺候,消瘦得不成人形……”“好啦好啦,管家爷爷,你怎么跟个老妈子似的念念叨叨的。我这不是挺好的嘛。”叶嘉薇笑着打断了老人家的碎碎念,虽然碰见了不少让人心寒的事,但是果然还是回家最舒服,尤其是待在亲人的身边。管家爷爷就如同她亲爷爷般,哥哥是极好的,小雁也是个好丫头,父亲父亲……叶嘉薇情绪瞬间低落了下来,若没有那些固执的观念,他也是挺好的。
“小姐,茶沏好了,加了少爷最爱的乌梅。”叶雁托着一套茶具从院子进了来,叶嘉薇一扫不愉快的心情,笑嘻嘻地端过来,“来姐姐我看看,小丫头分量加对了没有。”过多则酸,太少则涩,她看了一下,果真刚好,满意地点头,端着向药房走过去,哥哥大抵是在探知草药吧。
叶嘉薇一进药房的门,便看见自家哥哥一身白袍沾满了药草站在太阳下暴晒,不由惊道:“叶嘉文,你干什么!把身子晒坏了!”茶都险些吓倒了。
叶嘉文转过身看见是她,就笑了,“哪儿能呢,我是在做实验。你不是说你的麻醉比我的中医麻药好吗?我就要加快速度将我的药引晒干,才能跟你一决胜负。”“傻吧你,不会将药草放在箩筐里吗?”
叶嘉文满目怜爱地看着她,我岂会同你说我是饶不过自己当年硬要将你送出国,以致你受了这么多苦。单凭这一点点烈日还是不够解气的。
说起麻醉药,两人都想起昨日万分惊险的开颅手术。其实叶嘉薇当时也心有惶惶,她不是对自己的技术没有信心,只是国内设备不够先进,药物又缺乏,万一有什么术后感染,人可就没救了。父亲见她抬回这么一个人还要动西方的手术,脸色差得可以,话都没说便拂袖而去。
术前准备都很顺利,直至麻醉药的使用,叶嘉文坚持要用中药的麻沸散,西药副作用大。叶嘉薇则说西药见效快。叶嘉文凝声道:“若是我有见效快且副作用小的中药呢?”
“叶秋,帮我去把洋金花、薄荷脑、细辛、川乌、草乌煮成一碗。”他唤了身边的小厮。
叶嘉薇却一扭头,直接给伤者打了麻醉针,只听她声音艰涩,“哥哥,人命关天,况且煮药需要时间,伤者已经耽搁太久了。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到时再一决胜负吧。”叶嘉文神色一顿,是啊,伤者万万不能耽搁治疗,自己身为医者居然忘了这个最最基本的原则!
所幸接下来手术一切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