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朗天气,温润潮湿夹杂着咸腥气味的海风,随着白色浪花翻滚着的海水,在阳光下蒸发的水汽,让整个海平面都笼罩在虚无缥缈的幻境之中,耳边似乎还传来了远处悠扬轻快的鲁特琴声,白色的海鸟从天空掠过,卷起一丝的雾气。
温暖的阳光照在橡木桶号的甲板上,打着赤膊的水手们心情舒畅的唱着歌,光着脚板忙碌着,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在海上的日子,没有比这样的日子更令人惬意的了。
没有冰冷的寒流侵袭,没有飘忽不定的风向,更没有可怕的乱礁,都灵王国领海的航线是如此的令人羡慕,也因此吸引了不少外国的商船途经此处:蔗糖、红酒、食盐、香料、绸缎……一船一船的货物带来了惊人的财富,仿佛每一艘船的黄金白银都能装满国库。
小跑着从船舱里钻出来,穿过几个正在系缆绳和擦甲板的水手,和桅杆上的瞭望员打着招呼,蹦蹦跳跳的艾伦趴在船头的护栏上,竭力向远处眺望着,兴奋而又欢快的笑容似乎从来就没有消失过。
轻柔如丝帛般的海风在面颊上留下丝丝凉意,吹掉了她头顶的兜帽,淡金色的马尾迎风飘扬着——尽管这里已经不是海牙港了,艾伦依然没有忘记要隐瞒身份这件事情,故意在脑后系了一个马尾,仿佛这样就足以让别人认不出自己了。
散发着咸味的空气,碧波无垠的海面,就连那略显拥挤,窄窄小小的船舱,还有永远散发不掉的汗臭味……全部都是艾伦从未见过的,再也不是海牙堡那片熟悉的天地,一切都是陌生的,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就像是一个新世界一样展现在了她的面前。
不,应该说是真正的世界,从出生之后几乎没有离开过城堡的少女这样的遐想着。迎面吹来的海风似乎让她变成了一只真正的海鸟,自由而无拘无束的在天空中翱翔着。
“已经离开海牙堡了吗?”少女无意识的望向和船只前进相反的方向,似乎城堡的塔楼依然在海平线上的某一处,正在向她招手似的:“不知道母亲大人现在怎么样了呢,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呢,会不会又朝别人发火呢?”
“艾伦爵士,您刚才说什么?”抱着一本《光辉箴言》,一言一举越来越像一名教士的韦伯慢步走来,轻声问道:“是想家了吗?”
“才不是!”少女几乎是下意识的喊出了声来,狠狠瞪了一眼不知何时出现在身旁的小教士。直至看到对方脸上的错愕,她才想起自己似乎有些唐突了:“抱歉,我不应该……”
“没关系的,您是贵族,不用为这样一点小事而道歉。”韦伯十分淡然的摇了摇头,措辞却十分的谨慎:“我们仅仅是您的仆人而已。”
“贵族?只不过是个任人摆布的玩具而已……”原本还十分开心的艾伦,心情略微有些低沉了,却还是强打精神的笑了笑:“能和我聊聊那个侍从吗,爱德华·威特伍德的事情。”
一听到这个,小教士立刻变得警觉了起来——那天出发的时候,黑发少年掐脖子告诉他的事情,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您想要知道什么?”
“呃……”少女用食指轻点着下巴,努力思考着:“让我想想……”
“铛铛铛……”桅杆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钟声打断了她的念头,不仅仅是艾伦和小教士,整个船上都还在干活的水手们都被惊动了。艾伦下意识的朝着桅杆上面望去,站在瞭望哨的水手,正在一脸惊恐的朝着远处比划着什么!
………………大概是因为还没有彻底克服晕船的毛病,清晨刚刚起来就头晕目眩的爱德华,倚着侧舷的甲板,呼吸着夹杂了咸腥味的潮湿空气,努力让自己能够尽快清醒起来,黑色的瞳孔当中充满了警惕。
这已经是航行的第五天了,依然是风平浪静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但越是这样反而越是透着诡异。爱德华扭动着脖子,颈椎的骨节处发出清脆的响声,让他感觉轻松了不少。
虽然对这个都灵王国依然不是十分了解,但是爱德华总算是从水手们那里打听到了不少东西——从海牙港到枫叶港,一共是大约二十天的航程,等到了枫叶港,也就进入了所谓的“国王直属领地”范围内,而在此之前这条航线上负责巡逻的,则是王国舰队的管辖范畴。
而王国舰队一直都是米内斯特家族负责管理的,也就是说那位安杰丽卡夫人如果准备下手的话,现在就是她最好的机会。一艘船在大海上失踪再正常不过,几乎不可能被任何人知道,也很难有人可以逃脱。
正当爱德华松口气,准备回房间接着休息的时候,一个酒瓶子突然从脑后抛过来,黑发少年微笑着朝身后举起右臂,酒瓶稳稳当当的落进了掌心。
“喝点儿海牙堡的梨子酒吧,这东西对晕船的人有好处。”船长哈哈大笑着从后面走过来,拿起另一瓶来一口咬掉木塞子,朝着喉咙里灌了两口:“喝醉了你就不晕船啦,哈哈!”
“谢谢您,船长先生。”爱德华略微颔首,像是个有些内向的大男孩儿:“请您允许我再次向您表示感谢——我听几个水手说,您为了让我们上船推掉了几桶梨子酒,和几箱食盐的买卖,真的是非常抱歉。”
“别叫什么先生了,叫我罗本就行!”罗本船长挑了挑大檐帽,十分不在乎拍了拍胸口:“能够为米内斯特家效劳是我们所有人的荣幸,要知道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更不用说还是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