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浓墨轩中。
“公子,收到消息,江家二秀病重,京城名医都束手无策。”惊鸿上前道。
闻言,孟归尘霍然转身,“病重?”他想了想,“不是中毒?”
“这倒不知。”惊鸿道。
“你速回桃山,将康大夫请来。”孟归尘道。
“是。”惊鸿应声转身就去准备。
“等等,还是我亲自去请。”惊鸿刚走出几步,就被孟归尘叫住了。他边往外走边说道:“等玉泠紫醒了,你把江家二秀的事告诉他。”
“是,公子。”惊鸿道,“属下去备马。”
江楼月的意识迷糊着,不知自己身处何地,身上仍是沉重不堪,却没来由地心格外的静,融入了四周庞大的静里,仿佛本就是一体。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分不清自己是不是还活着,双眼睁不开,什么都看不见,却能隐约听见一些细微的声响,可是一切真的好安静,如果就这么睡过去,就一直都可以这么安静了吧。
“月儿……”好像是娘的声音,可是听起来隔得好远好远。
“谁?”江楼月转身,面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师父,您来了?”那人静默着点了点头,算是招呼过了,一身白衣纤尘不染,面向着一片野草地,上面开满了小小的野花,如繁星般点缀着。
“师父,轻雾的解药,我已能独自制得。”江楼月站在一旁,与他隔了几步,微笑地道。
他没说话,像是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也看不出目光落于何处,或许什么都没在看吧。山风吹拂,他拿起从不离身的骨笛,像是与这清风相和,吹出了悠远却分外寂寞的曲子。江楼月在他吹笛时,从不搅扰,静立于侧,也不过分靠近,好似她根本不存在一般。
她不是一开始就能懂得这笛音里的心绪的,何时开始的?她也不知,似乎突然有一天,她就懂了。
一曲终了,他缓缓放下骨笛,望着天地的尽头,对江楼月道:“世间之毒,有的相生,可以加重毒性,有的相克,便能以毒攻毒,体质不同,即便一样多的一种毒,有的人中了只有死,有的人中了却可生,遑论内力逼毒银针刺穴等法。万物相生相克,解毒万变不离其宗,如此,竟是没有解不了的毒了。”
江楼月听了,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今天便教你索魂烟罢。”他淡淡道。
江楼月心中喜悦,笑得更艳丽了。白衣师父侧首看她,红衣,红衣,随即他就转开了头。清风送着他徐徐的话语,天地间除了风,只有静。
“姐姐,你若是男儿身,爹爹就什么都不愁喽!”
“江楼月,你我夫妻缘尽于此,怪只怪他们只听你爹一人号令,你如此蛇蝎心肠,我断不能再留你,再留你们江家!”
“月儿,月儿,我是娘啊,你别睡了,娘给你做了绿豆糕,快起来吃啊。”
“江楼月,只要你死了,整个江家,还有护**,都是我宇儿的,你这个做嫡姐的,难道不该对惟一的弟弟多加照拂么?”
“江二秀,你还欠我一个人情呢,你忘了?”
美好的安静如梦境般被打破,所有的声音,一下子涌了上来。江楼月不安地挣扎着。
苏弗忧急地看着她,“月儿,月儿,你怎么了,是不是痛?”
挣扎了没一会儿,她就又安静下来,一动也不动了。苏弗一惊,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往后软倒。红钗跟桐影赶忙上前扶住,“夫人!”
“我没事。”苏弗浑身瘫软着,摇了摇手道,强自撑着站了起来,口中低哑地唤道,“月儿,我的月儿。”
一只娇嫩白希的手伸了过去,将苏弗的手牢牢握住。“娘,姐姐会没事的。”
苏弗感受着长女细弱的脉搏,和小女手心的温暖,含着泪光挤出一丝苦笑,“馨儿,你怎么不好好歇着?”
“馨儿也要跟娘一起,守着姐姐,等着姐姐醒过来。”江楼馨脆生生地道。
苏弗看着自己的两个女儿,眼中承载着一位母亲所有的温情。“是,你姐姐一定会没事的。”苏弗坚定地道。
此时的窗外,月光倾洒,又是明亮,又是微凉。
自从江楼月陷入昏迷,岳姨娘是天天来看,这几天苏弗无心他事,她正好趁机夺管家之权,不过在苏弗面前还是陪着小心,但她看着迟迟昏迷不醒的江楼月,心中越发顺意。
上次算你命大,那样都不死,我就不信,次次你都那么好运气。再过四天,众千金贵女就要入宫面圣,不过你是没这个机会了!这么想着,岳姨娘面上简直就要掩不住冒出喜色来。
“夫人,夫人,秀的朋友,那位孟公子来了,带着大夫在门外求见呢!”桐影一路跑进房来,一边大声又欣喜地道。
“孟公子?”苏弗疑惑了一下,好像还有印象,曾在府中见过一面的,是月儿的一位江湖朋友。
桐影点头如捣蒜,“是的,孟公子。”
“快请进来吧。”苏弗闻说是带着大夫来的,当即道。
桐影赶紧跑了出去,红钗扶着苏弗在旁边坐了,江楼馨站在母亲身边。
岳姨娘心思转着,那个什么孟公子,竟带了大夫来,难不成是什么医术高超之人?不过她转念一想,贞儿说这药绝对没问题,不光能使得江楼月进不了宫,还能置之于死地。岳姨娘想着,放下心来,也在一旁坐了,她倒要看看,这大夫医术能厉害到哪里去。
不时桐影带着孟归尘跟康大夫赶了进来。孟归尘向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