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六年,广东。
这年月,男人到堂子交集是平常的事。在广东,最吃香的的玩场是陈塘的留殇,在佛山最有名的是鹰沙嘴的共和楼,里面满堂贴金,所以大家都唤它金楼。它是广东第一家有电梯的堂子,号称太子进太监出,可以让你千金散尽。
一般人看金楼是个**处,在国术界来看,这是一片英雄地。风尘之中多是性情中人,里面有不少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宫宝森脸色严肃抬头望了一眼金楼的招牌,脚步一迈,进了大门,一步步上了楼梯,他的身后是徒弟马三和几名传艺弟子。
上了二楼,穿过一群莺莺燕燕,宫宝森在最大的堂口面对大门坐了下来。
四周吵吵闹闹的,堂子里的姑娘和客人们都好奇的看着坐在上首位置上的宫宝森和他身后的弟子们。这些姑娘和客人们多是佛山一代武学家派的弟子,身上多少都会写功夫,其中不乏有高手。
面对着数百双眼睛的探视,宫宝森神色如常,吵杂的声音令他耳朵有些发痒,他伸出手指慢慢掏了掏耳朵,脸上毫无厌烦之色。
大家看着台上淡定自若的宫宝森,声音渐渐小了下来,最后竟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手中折扇在手掌上一敲,宫宝森缓缓开口道:“我这辈子只成了三件事。合并了形意门和八卦门,借了我大师兄的班,主事中华武士会,联合了通背、炮锤、太极、燕青等十几个门派加入,最后是搓成了北方拳师南下传艺。民十八年,两广国术馆成立,五虎下江南,就是我和李任潮先生在这所金楼谈定的,我是老了,新人要出头。我的隐退仪式在北方办过一次,今次蒙精武会的邀请在这再办一次,是想给南方的老哥们老同志做个告别!”说着,宫宝森抱起拳头,冲着在座的几名有名的拳师拱了拱手。
“在东北和我搭手的是我的大徒弟马三,我的班他接了!”说到这里,宫宝森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现场响起一阵掌声,马三站在宫宝森的身后,身姿挺拔,向着众人拱了拱手。
“诸位可是得照应着他!”宫宝森叹口气,道:“本来,我还想办最后一件事,就是把南拳北传,可惜我没有时间了!在这里的隐退仪式上,跟我搭手的,我想是位南方的拳手,当然得大家认可才行啊,挑一个吧”说到这里,宫宝森脸色严肃下来。
精武会的拳手顿时一片静寂,大家一时也推举不出什么人选来,只好把时间推后,第二日再来跟宫宝森搭手。
……
第二日。
“砰!”伴随着一声惨叫,一名彪形大汉撞破了金楼的窗户,从二楼摔了下来,马三一跃从窗口的另一端跳了出来。
他冷冷的看着四周众多的拳师,冷笑道:“就凭这点本事,敢叫板老爷子?!干脆点,一起来吧!”
“揍他!”
伴随着一声大喝,众多恼怒的拳手围攻而来。
马三双眼冷酷,面无表情,三招两式将围上来的身影打得倒在地上惨嚎不止,这些都是精武会里的精英拳师,个个实力强横,却没人都接不下马三三招!
马三练得是形意拳,继承了宫宝森的一身刚劲,再加上陈霄曾经的指点,他的功夫比起宫宝森来也差得不远了,形意拳本就霸道,打起人来拳头很重,看着马三凶狠的表现和躺在地上的几道凄惨的身影,一众拳师望而却步,不敢上前来自讨没趣了。
“老爷子在北方隐退仪式上,搭手的是我。入庙拜佛得先进山门,要见真佛,得先过我马三!”一句话引得无数拳师怒火中烧,又要再围上来,却被一名精瘦的中年男子拦了下来。
一群拳师,就此退去,往叶家祖宅去了,他们想起了那个厉害的年轻人,面子受挫必须要找补回来,叶问在两广武林大名鼎鼎,隐隐有两广武林第一人的苗头,由他出面方才有挣回面子的可能。
宫宝森的临时住所。
屋门外,一大群人围着,房间里有声音不断传来。
“你知道为什么刀得有鞘?”宫宝森一脸冷色,盯着马三。
“因为刀的真意不在杀,而在藏!”马三脸色平静地答道。
“你的刀太锐,得在鞘里好好藏藏!”看着马三固执的模样,宫宝森心中起了怒气。
“我的鞘就是师傅您,您在,我出不了乱子”马三微笑道。
“我藏不住你,十年之后再成名吧,现在就离开佛山!”宫宝森冷喝道:“赶不上火车,我就断你的腿!”说道最后已是声色俱厉。
马三心中愤怒无比,他瞪着宫宝森,一脸不服之色,但他心中还有顾忌,不敢直接冒犯宫宝森,虽然宫宝森年龄已经老了,但他依然没有把握对上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这是位叱咤武林数十年的一代宗师,就算是英雄迟暮,也没人敢小看!
马三愤怒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重重的将房门合上,这一夜,仇恨的种子已经在他的心里种下。
大雨倾盆,夜幕下,一群壮汉守在精武会宫宝森的住所,不惧风雨。
远处一辆马车渐渐行了过来,一群人围了上去,拦住了马车的去路。
“停车!”领头的大汉一声呼喝。
“请朋友让个道!”马车前,一名挑着雨伞的老者拱了拱手,声音低沉的道,他的肩上爬着一只黄毛猴子,看着拦在马车前的众人。
“对不起,佛山精武会有规定,凡带兵器者,不许进这条街!”壮汉冷然答道。
马车上的老者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