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及此,宗政谨便向徐氏仔细询问了一番宗政恪的日常琐事,末了含笑道:“恪儿如有什么需要,你们不方便去替她办的,你直接去寻小满就是。他办事妥贴周全,你尽可放心。”
徐氏低眉顺眼,向宗政谨屈膝福身,应道:“多谢老太爷,正要向老太爷禀报,因上次采买的丫头子里没有年纪合适的可做二等丫头,姑娘的意思是让奴婢再寻两个合适的人进来。”
“这是小事,明日让小满帮着办了就是。”宗政谨从书房屉子里抽出一本书,随手翻开拣出一张银票递过去,“百两银置办寿礼哪里够,恪儿又孝敬好些衣料。这五百两你带回去给恪儿,叫她千万不可委屈了自己,怎么自在就怎么过日子。有任何需要或是对我说,或是直接去寻小满说。”
徐氏更是欢喜,不是为了银子,而是为了老太爷这份呵护有加的心意。她便恭敬地将银票接了,念着宗政恪那儿还要妥贴人服侍,便告退回去。
她走后,宗政谨扶案缓缓坐下,长长喟叹一声。他已快至耳顺之年,还能活多久?在生之时,他能给恪儿打算多少,便是多少吧。但无论如何,他也要撑到恪儿出阁才行!
不知自己已经被老太爷划入三姑娘陪房家人之列的满堂正,急急打马奔往安康道的清河大长公主府。幸好那日裴四病发,宗政谨与裴驸马同去探病,他也陪侍在侧。否则这么晚了,大长公主府的门房肯不肯帮他去通传也未可知。
饶是如此,满堂正也陪着笑脸说尽了好话,还打发了一个二两的红包才被允许坐进门房等着。不一时,裴驸马身边的一名小厮匆匆赶来。满堂正一见来人,慌乱打躬作揖,笑道:“这么晚怎么敢劳动雅音小哥,小哥辛苦了。”
雅音不敢托大,几步赶过来托住满堂正的手臂,亲热地带着他穿过门房往府里走,笑着说:“满大叔折煞小侄了,可不敢当您这一声‘小哥’。驸马爷听说是满大叔到了,特意命小侄接出来。您这是有什么急事儿?”
门房后头便是一条长长的甬道,二人站住脚说话。在两旁宫灯昏黄光晕里,满堂正笑得诚恳,还略带几分焦急,压低嗓音道:“不知四少爷身子可好些了,我们家老太爷很是挂心。因要备着我们姑娘给大长公主拜寿乘用,上回姑娘送四少爷回府的马车今儿清洗了一番,不想竟发现了一张地契。我们家老太爷生怕这张地契是四少爷有用才带在身边的,所以命我赶紧送过来。”
雅音眨巴眼睛,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再瞧满堂正那一脸的关切和诚恳,他真想……他什么也想不了,只能捏着满堂正用如此正大光明理由送回来的地契苦笑。
满堂正嘿嘿笑了两声,拍拍雅音的肩膀,低声道:“雅音小哥,这么晚我就不进去了,麻烦你将契书送回给四少爷。我这就告辞,这点子茶水钱你也别嫌少,是大叔的心意。”说着话,他将一张十两的银票硬塞过去,随后转身飞步直奔大门。
雅音哪里敢接,可他不过十六岁的少年郎 ,根本犟不过年富力强的满堂正,只能半张着嘴,咝咝吸着凉气直叫唤。他伸长胳膊抖着手里的地契,夜风一吹,更觉寒毛直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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