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落最后一次见玄青老师,是在私塾放假的时候了。在斩家山庄,伤刑盗取斩家密室的人族重宝,围困雷落和斩玉,小妖用“大遁空之术”救了两人,顺带把引弦也救走了。后来小妖不敌伤刑,玄青出现,施展那石破天惊的“雷凌万世”,雷落却是一点都不知道。
雷落去私塾找过玄青老师,但是私塾空无一人——他哪里知道,当时的玄青和小妖,正在正面天族的伤刑,九死一生。
雷落被小妖救走,在引弦的帮助下,在青梦的指点下,逐渐掌握“震雷演卦步”,体会到“阴”“阳”二元的交汇融合,如今又在弥勒幻境中,成功引下天阴之雷……
这一切,雷落唯独不知道玄青出现过,而且玄青在斩家山庄的现身,是那么地重要。
当四个年轻人穿行在通往私塾的那一片麦海时,已经是黄昏时分,偏西的斜阳有气无力地挂在地平线上,苟延残喘,似乎不甘心坠落到无尽的深渊,但是又没有力量抗争。
倾斜的光线将众人的身影拉得老长老长。
莞尔一路都挽着雷落的胳膊,这个女孩子从来没有进过私塾,缠着雷落要一道去看看先生,指不定先生愿意收自己做学生呢?
但是这一路行来,却远没有莞尔想象中的快乐。
斩玉、小妖、雷落,三人只顾埋头走路,而且走得极慢。谁也不说一句话,气氛凝重到令人窒息。莞尔试着去挑起话题,尝试了几次,终于还是放弃了。
无论莞尔说什么,三人都是死一样的寂静。
三人心中,都该是怎样的新潮起伏?
雷落早就猜想,斩玉和小妖来自己家过年,已经是极端地不正常,但是他什么都没有问,他知道,一切问题,迟早会自己暴露出来,而今天,该是暴露的时候了。
玄青老师的私塾,已经远远在望,那宽大的宅院,似乎失去了往日的生气,就像是那地平线上的斜阳,奄奄一息。
站在大门口,小妖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感情,两行热泪夺眶而出,就那么望着两扇虚掩的大门,默默流泪。
雷落似乎猜到什么,但是他不敢去想,更不敢去印证,他只希望自己的一切猜想,都是假的。
斩玉几次想伸手推开那扇虚掩的大门,都不由自主缩回了手,似乎那门后,有极端可怕的事物一般。
终于,斩玉开口了:“雷落,我即将推开这扇门,无论你看到什么,都是命中注定,从此以后,我们四人,便背上了复仇的使命,总是刀山火海,万劫不复,我们都要复仇——回答我,你能不能做到?”
一股强烈的不祥之感涌上心间,雷落的心似乎被巨锤敲击了一般,莫名地疼痛起来。他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回答斩玉,自己逃避了这么久的问题,终于还是要面对了,看着小妖满脸的泪痕,雷落心一酸,眼泪扑簌簌滴落出来。
“回答我,你能不能做到?”斩玉又重复问了一遍,语气出奇的柔和,这股柔和中,包含的,却是一股无法言说的悲痛。
雷落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却明白自己即将面对什么,于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斩玉的表情依然淡定,伸手推开了面前的柴门,一股冷风徒起,卷起一地的黄叶,朝着四人刮过来,说不尽的萧杀和落寞。
雷落原本以为这些日子,只有自己身上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看来,斩玉和小妖所遇到的变故,才真正能让人痛彻心扉。
斩玉留给雷落的印象,不过一个大大咧咧,成天嬉皮笑脸的富家子弟,而今他所表现出来的沉稳和内敛,让雷落感到一种恐惧。
每个男人都应该有担当,每个人都有自尊心,斩玉那沉稳内敛的外表下,该是怎一颗坚强的心啊。
这扇门背后,将是大面无法左右的伤痛,将是这四个年青人的宿命。
私塾里除开呜咽的风声,只剩下一片寂静,昔日喧闹的场景,如今只剩下一片萧瑟。踏过满地的落叶,在宽敞的后院,雷落终于看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东西——玄青的墓碑。
先是陪伴自己长大的羽老,然后是恩师玄青——我雷落到底还要面对多少这样的伤痛?
雷落在心底无声地呐喊着,狂呼着,他想要一个答案,想要一个明确的答案——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围绕在自己身上的秘密,在被一层一层地拨开,但是代价,却是看着自己最亲近的人一个个离去——我到底是不是还有勇气,去直面问题的答案?
雷落扑通一声跪倒在玄青的墓前,用手抚摸着墓碑上的文字,咬牙问道:“告诉我,凶手是谁?”
小妖早已经泣不成声,斩玉把小妖搂在怀里,冷静地说道:“那人你见过,就是那个潜入我斩家密室,偷走盒子,还要置我们于死地的恶人——伤刑。”
雷落没有再问问题,按在石碑上的手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这是内心愤怒到极点的征兆。蓦地,一个问题突然钻进了雷落的脑海,他一定神,突然冷静了下来,转身盯着斩玉的双眼,问道:“那个伤刑,为什么要杀玄青老师?”
在雷落的印象中,玄青就是一个满腹经纶、学富五车的先生,怎么都不可能与伤刑扯得上关系,那个伤刑,又怎么会伤害这样一个私塾先生呢?
这次,却是小妖说话了:“雷落,时至今日,似乎你还不明白自己的身份,也不知道自己肩头的重任吧?”
每次听到别人这种语气说这种话,雷落就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