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之处,宫灯早已点好,灯火摇曳之中,光影幢幢,透着几许清幽与宁静。
凤瑶一路往前,步伐缓慢。
王能与几名宫奴在后跟随,一言不发,大抵是察觉到了凤瑶心情不善,谁也不曾开口问凤瑶此行要去哪儿。
缓步之中,在这宫内兜兜转转,最终,凤瑶去了御花园,入座在了御花园的亭内,饮茶。
夜色凉薄,王能与宫奴们,被她挥退得极远等候,此际之中,周遭也一片清净通幽,宁静清然。
凤瑶轻饮薄茶,心底的复杂与压抑之感,终归是全数的松懈了开来。
却也不久,待得天空彻底漆黑,风声渐凉之际,不远之处,突然扬来了缓慢从容的脚步声。
凤瑶指尖的茶盏一顿,下意识的抬眸而望,便见那灯火尽头,有抹身材颀长之人正逆光而来。
待得那人近了,凤瑶才见,那人满身儒雅,面容清俊,不是许儒亦又是谁?
一时,心底沉了半许,凤瑶垂眸下来,稍稍松了指尖的茶盏,随即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袖袍上的褶皱,待得许儒亦踏入亭子且还未来得及朝她请安之际,她幽远无波的出声道:“皇傅此际过来,可是有事?”
许儒亦并未直白言话,仅是温和平缓的道:“微臣可否与长公主一道在此坐坐。”
凤瑶眼角一挑,默了片刻,“皇傅请。”
“多谢。”许儒亦平和而言,说完,已缓缓在凤瑶对面的石凳上坐了下来,随即转眸朝周遭扫了扫,“皇宫的御花园,花树成群,假山横绕,果然是精致惬意之地。”
凤瑶淡道:“是了,宫中的御花园,自是精致惬意,只可惜,也只是精致惬意,并无太大用处。”
说着,眼见许儒亦略微诧异的抬眸朝她望来,凤瑶嗓音微挑,“皇傅有什么话,尽可对本宫言道便是。”
她再度开门见山的说了这话。
许儒亦那双深邃温和的瞳孔,也几不可察的漫出了半许失落。
却也仅是片刻,他便已按捺住了瞳孔之色,自然而然的垂眸,朝凤瑶缓道:“微臣此番过来,是想与长公主言道柳襄之事。”
凤瑶满目幽远,并未立即言话,修长的手指再度随意碰了碰面前的杯盏,“柳襄这两日,如何了?”
“微臣差大夫为其诊治过了,只道是柳襄并无外伤,也无内伤。只是,他却一直声称自己受伤,伤势严重,一直逗留于许府,声称若是见不到长公主,他便要亡在微臣的府中,不愿离去。”
是吗?
曾几何时,那柳襄竟也有这等厚脸皮了?
只是,细致一想,那柳襄能在这宫中逗留一段时间,不正也是厚脸皮作的祟?
凤瑶心底逐渐沉了半许,低沉而道:“皇傅以为,柳襄此人,如何?”
许儒亦并未耽搁,似如早已深思熟虑一般,开口便极为直白恭敬的道:“微臣以为,柳襄此人,不可不防。当日打斗,微臣虽让他几分,但摄政王却分毫未让,在这等情况下,柳襄故作吐血,实则却毫发无损,如此内力身后武功高强之人,着实不像是寻常风月之人。再者,既是风月场子的人,自也喜欢金银才是,微臣这两日,也曾以金银相诱,奈何他对金银却嗤之以鼻,并无半许上心。”
说着,嗓音稍稍一沉,语气也越发的严谨与恭敬,“是以,微臣斗胆以为,如柳襄这等人,定城府深厚,心有算计。因而,这等人,留着,反倒是祸患。”
凤瑶神色微动,面色也跟着沉了半许。
许儒亦难得说出这般生杀予夺的话来,如此也说明,想来那柳襄在许府也并不安生。
说来,于她而言,柳襄此人无疑是可有可无,当日她与颜墨白极是抵触,是以柳襄趁虚而入稳她心神,甚至行事乖张大胆,她倒以为这等风月之人是个性子泼烈的人才,却是不料,那柳襄,也是深藏不露,不可小觑。
思绪至此,凤瑶默了片刻,低沉而道:“柳襄此人,先不要动其性命,也先不要打草惊蛇。”
许儒亦眉头一皱,“长公主,柳襄此人着实祸患,许是,的确留不得。”
“本宫并未顾及他性命,而是顾及他身后势力罢了。再者,宫中这些日子发生的两次事端,皆与一名还不曾搜查到的黑衣人有关,只是蹊跷的是,那黑衣人两次出现时,柳襄皆能碰个正着。”
许儒亦神色微变,低沉而道:“长公主是在怀疑,宫中的那两次事端,也与柳襄有关?”
凤瑶微微点头,“本宫的确是在怀疑。毕竟,上次惠妃寝殿失火,本宫追缉那黑衣人,却在太医院被柳襄遇个正着,倘若不是柳襄刻意多此一举的救本宫,本宫许是将那黑衣人擒获,反倒是他这一救,倒碍了本宫之事,让那黑衣人逃脱了。其二,当日惠妃出事那夜,本宫从惠妃寝殿出来,便见柳襄与那黑衣人纠缠一起,且那柳襄口口声声说那黑衣人是女子,且看重他容貌才于夜里劫色,只不过,那黑衣人满目凶狠,凶神恶煞,且身形壮实,那种人,又岂会是女人。”
许儒亦低沉而道:“如此说来,柳襄此人身上,定是秘密繁多,不可不防,也不得不查了。”
说着,按捺心神一番,稍稍放缓了嗓音,继续道:“这些日子,微臣定会好生看紧柳襄,也会差人暗中彻查柳襄之事,一旦有了消息,再朝长公主汇报。”
“嗯。”凤瑶稍敛神色,微微应声。
许儒亦神色微动,话锋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