聘礼送过来,纳征礼成,接下来就是金家最忙碌的时候。金三老爷在睿亲王升堂拜岳的次日,便六百里加急将喜事告知吴县的金家亲戚和远在任上的金二老爷金政。
一个月后,金家的各房亲戚陆陆续续都来到了京城,西府住不下,有的便住到东府,而这个时候,原本借住在东府的陈枫已经悄悄搬进了城西的芝麻胡同。
睿亲王的聘礼整整一百六十抬,依照定制,加上十万两聘金,总计约合纹银十八万两。自大武立朝,皇后、四夫人、太子妃、亲王妃的嫁妆便是宫里花钱置办。
礼部送来的奁仪录上,有家具箱笼、布料锦缎、王妃礼服常服、金器、银器、玉器、铜锡器皿,共计纹银九万两。
看到这份奁仪录,金敏松了口气,把女儿嫁给亲王做王妃真是太省钱了,不但省了一份嫁妆,还能收上大把礼金,又稳赚十八万两的聘金。十八万两,即便是在家财万贯的金家,也是一笔巨大的数目。
可他高兴得太早了,奁仪录送到的第三日,睿亲王便打发人过来,带来了睿亲王的几句话。
“本王娶的是活财神金家的女儿,过嫁妆时若只有宫里的这些,岂不让人笑话?”
带话来的是礼部的,这位仁兄生怕金三老爷不能领悟王爷的旨意,便耐心解释:“大武朝有五品上不选秀之说,因此宫里的皇后啊四夫人啊全都出身低微。担心她们的嫁妆有失国体,这才交由内务府承办。可历来太子妃和亲王妃却大多出身显贵,若是还拿内务府承办的嫁妆来应付,那就贻笑大方了。您也只有一位女儿做王妃,比起镇国公来,这还赚着呢。”
镇国公嫁了六个女儿了,这嫁妆陪得不要太多。
金三老爷的心就像刀割一样的疼,想到睿亲王送来的十八万的聘礼,他这才好受一点。
东府的璇玑和琳琅都是高嫁,七八千两的聘礼。却赔上了二万两的嫁妆。金嫦出嫁非但没有几两聘礼。金家还赔了几百两银子。
想到这里,金三老爷狠下心来,咬咬牙,问那礼部官员:“王爷的意思。金家要再拿多少合适呢?”
那官员捋着胡子。煞有介事四下看看。像是生怕被人听到他在暗渡陈仓:“王爷说了,内务府奁仪录上有的东西就免了,多放些长脸面的东西就行了。比如古玩字画、名贵药材、古籍名石、文房四宝之类的,到时摆出来既风雅又贵气,这才不算失礼。至于压箱钱,王爷说放上一万两就够了。”
金三老爷抚额,古玩字画、名石古籍、文房四宝和名贵药材,这些东西说着简单,却是有钱也难寻的,王爷女婿,您是真有眼光。
已是七月,大婚就在九月,金三老爷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好在衙门里都知道他做了睿亲王的岳父,没有为难他,破例让他告假为女儿筹备嫁妆。
听闻睿亲王让金家再出一份嫁妆,玲珑先是瞠目,接着便笑得肚子疼。
嫁妆都是她的私产,除了她日后过继的那个孩子,也不会便宜他人。
金三老爷原本都快忘了有她这个女儿了,凭什么让他白赚十八万两的聘礼,想一分钱不花就嫁女儿,没门!
睿亲王这个合作伙伴倒也懂事,正大光明帮她撬了一笔私房钱。
就为了这个,待到嫁过去,她一定帮他好好调|教那群姬妾,按他说的,教她们武功,让她们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但凡大户人家,都是提前几年给女儿筹备嫁妆,但玲珑年纪尚幼,冯氏早已不再掌家,金三老爷一向对这个女儿不闻不问,到了如今,金媛的嫁妆早在宋秀珠掌家时便已准备得七七八八,玲珑的却什么都没有。
金三老爷想先把给金媛准备的那些,挪给玲珑,他想起梅姨娘当日为自己选印石的事,便带上她,来到望荷园,想看看金媛的嫁妆里有没有像样的东西。
箱笼打开,金三老爷就不高兴了,宋秀珠怎么这样不上台面,这些嫁妆和暴发户嫁女儿有什么区别,送到亲王府,只能让人笑话金家伧俗。
他懒得自己动手翻腾,对梅姨娘道:“你的眼光好,去看看,可有风雅的,给珑姐儿挑些。”
梅姨娘看一眼那些五色缤纷的箱笼,苦笑道:“五小姐眼光独到,还是请她亲自来挑吧,当日若非五小姐发现宋姨娘把名贵之物当成寻常东西混在大库里,妾身也不能把那两方印石送到老爷面前。”
金三老爷闻言,来不及去想自家女儿怎会精于此道,便笑容可掬让人把玲珑请到望荷园。
玲珑这些天正和针织房一起忙着做衣裳,按规矩,她要给夫婿缝出四季衣裳鞋袜。当然,她懒得自己动手去做,但也还要做做样子,每件衣裳都要亲手缝几针。。
金三老爷派人来请她,听说是要到望荷园挑嫁妆,她打从心眼里硌应,因此就磨蹭了一会儿。
等到她到了望荷园时,刚刚走进庑廊,就听到里面传来金媛尖利的哭喊声。
“这都是我的嫁妆,凭什么要让那个小蹄子先挑啊,父亲,您眼里还有没有我娘,还有没有我啊!”
原来,就在玲珑磨蹭的功夫,得到消息的金媛就抢先来到望荷园,看到她的嫁妆里最值钱的几个箱笼全都打开了,她气得几乎要疯了!
金三老爷见玲珑没来,金媛却来了,立刻不悦,面色沉了下来:“胡闹,为父只是先从你这里挑上几样而已,再给你补上便是,你这样闹,传扬出去成何体统!”
金媛冷